這本詩集的集名:《不穿奶罩的詩人》。
這本詩集的作者是斯鐵西·格雷克。這是一個年輕的女詩人。二十幾歲。當然,她不是什么名詩人。
坐在火車上翻開第一頁,第一行詩是:
“我從來沒說過結婚是孩子們的玩意兒。”
我喜歡這樣開頭的詩。尤其在這樣一個下午里。“我只是一個女人。我覺得寂寞。”這是一個多么庸俗的意念,可是她說出來了。“恐懼留在子宮里。”她說。“戀情關上了他瘦骨如柴的門。”她說。
“前頭是漫長饑餓的旅程,他在追尋心中的神話世界,他管那個世界叫春天。”
倫敦已經是春天了。可是她說,“滿臉皺紋的女人在凝視《時尚》半月刊。”
我一向很同情英國女人。可是詩人在一首詩里卻說,“美國女人,那么多東西混雜在你的腦子里你覺得怎么樣?什么都得不到,你的心出租了,你竟還坐在那里凝視《時尚》半月刊的封面。”這些詩并不是很熟很熟的詩。這些詩像三月里長出來的嫩葉。像這時火車窗外樹上那幾片剛綻出來的嫩葉。這是倫敦的三月。三月的一個下午三點多鐘,讀這些詩,正是時候。
可是,“我怎么才能讓你看到我身體里正在下著雨呢?”她說。在《向楊柳說再見》那首詩里她說:“有一種感覺向我侵來。我知道我并不孤獨。有一些東西告訴我,我們離家已經好遠好遠了。”
想什么說什么。尤其在這樣的一個下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