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溫度宣告著秋的來臨。
馬路邊高大的樹木像被水稀釋了一樣褪去了往日濃郁的綠色。
寂靜籠罩的校園像一幅唯美的寫意畫,在還沒有舒展開顏容的蒼穹下,顯得落落大方。
我就這么趴在單人課桌上,在安靜的大教室里,昏昏欲睡地呼吸著還沒散去的悶悶的空氣。
沒有人打擾我,我就這么睡著,時間在記憶里來回奔跑。
一棵棵高大的樹木快速向后退去;
一排排潔白的教學樓迅速向后退去;
一輛輛單車倒轉著車輪向后退去;
一頁頁日歷被風掀起無數個白晝黑夜向后退去;
葉子黃了又綠了飄落了又萌芽了;
花兒開了又謝了茂盛了又枯萎了;
……
那些不眠不休的夜晚像CD盤一樣隨時間不停倒帶。
然后我就看到了自己;
我看見自己剪著可愛的蘑菇頭拉著媽媽的手;
我看見自己胖乎乎的小手粘滿泥巴在和螞蟻玩耍;
我看見自己躺在床上抱著比自己還要大的洋娃娃說悄悄話;
我看見自己拿著畫筆用笨笨的線條勾勒著漂亮的幼兒園阿姨;
我看見自己從滑梯上摔下哇哇大哭讓人心疼的模樣;
……
沒有人叫醒我,蘇醒的陽光沒有叫醒我,門外吹進的涼風沒有叫醒我。
于是我就這么沉沉地睡著,像一只冬眠里的松鼠,躺在堆得厚厚的干苔蘚里不知歲月。
時間悄悄過去,陽光灑出金黃一片,光線不偏不倚地照進濃密的頭發里。
像是被柔和的溫度驚醒,我慢慢抬起了埋在手臂里的沉重的腦袋。
而記憶呢?就像被光線拉回現實里,硬生生地。
CD戛然而止。
拿著筆在草稿紙上繼續畫著解析幾何的坐標和曲線。
光線照在紙上泛起蒼白的光。
什么時候才能沒有考試呢?
什么時候對數學可以應付自如呢?
什么時候可以不用背那些幾千年前發生的歷史呢?
什么時候不用再打著電筒躲在被窩里看書了呢?
……
風和陽光在窗外嬉戲打鬧著。
那些沒有記錄的日子;
那些一星期喝掉一大盒咖啡的日子;
那些騎著單車穿過校園的日子;
那些沒有憂傷的日子;
那些永遠不會長大的日子;
那些斑駁的樹陰,聒噪的蟬鳴,潮濕的空氣。
它們就這樣交替著從窗外走過,像是早就剪輯好的畫面,決定了出場時間。
陽光在空氣里漸次鋪開,薄如蟬翼。
時間,日子,年華,在記憶里,快速倒帶。
作者系江蘇省通州市三余中學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