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音員+廠代表——“優化勞動組合”
小陳原本是一家商場的售貨員,四年的柜臺工作給小陳帶來了十分豐富的商品銷售經驗。然而,每天五六個小時站立,再加上每天緊張而忙亂的工作,她實在是有些厭倦了,她開始幻想舒適安靜的工作環境,一份輕松、從容的工作。
一天,機會終于來了。她所在的商場要在員工中招聘一名專職的播音員,小陳參加了這場競爭,經過初試、復試、筆試、口試,小陳終于憑著她那甜美的聲音,坐進了那整潔、安靜的廣播室。
小陳開始有些陶醉了,每天只是早晚例行公事般地廣播幾個通知,然后就是用播音機反復廣播商場的迎賓詞和音樂。她的門外是人頭攢動、亂哄哄的大廳,而門里則是她的一個充滿音樂的世界。她可以在上班的時候看小說,打毛衣,而這一切都是以前當售貨員時想都不敢想的。
可是后來,商場開始了承包,優化勞動組合,小陳下崗了。
正在這時,她碰上了當售貨員時認識的小李。小李是南方某鞋廠的業務員,前些年因為業務上的聯系并沒有少和小陳打交道,小陳的精明與干練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這次見面兩人一聊,小李為小陳大為感慨了一番,不過小李還是為小陳出了個主意:“既然你在商場干了那么多年,干過銷售,又當過播音員,銷售經驗豐富,聲音又甜美,咱們不如合伙在夜市上租個攤位,我負責進貨,你負責銷售,批零兼營,賺的錢分成。”
小陳考慮了一陣便答應了。
從此在那燈火瀾珊的夜市上,小陳甜美的聲音開始為她自已的買賣吆喝上了。
由于小李供的貨價廉物美,再加上小陳推銷有方,生意做得頗為紅火。小陳一個月的收入已經超過了在單位半年的工資。
家庭+小賣鋪——“優化空間組合”
在一排相同的窗戶中間,有一扇裝扮得十分出眾。在窗戶的兩邊分別寫著:“煙酒糖果”、“日雜用品”,這就是一個小賣鋪的鋪面。
“阿姨,給我來一袋鍋巴。”一個小姑娘踮起腳,把錢遞進這扇小窗。
正在屋里忙碌的一位中年婦女,趕忙放下手中的活迎了上來?!懊访费?,這幾天怎么沒看到你呢?”女主人一邊收錢拿貨一邊和這個小朋友打著招呼。
“我到我姥姥家去了。”
“梅梅,前幾天你爸說你們家冰箱里的汽水快沒了,呆會兒讓你王叔叔給你們家送一箱去?!币贿呎f著,她又隨手拿起一瓶“喜樂”逗引著這個小姑娘,“阿姨這兒進了你喜歡喝的喜樂你要不要買幾瓶呀?”
“呆會我媽下班了,我讓她給我買。”小姑娘應承著,一蹦一跳地跑了。
女主人又向窗外望了望,趕忙招呼著一個騎車的中年人?!八醮蟾纾銇硪幌??!彪S后轉身從貨架上拿過一瓶醬油,“小強媽中午上班時說你們家醬油沒了,你給順便捎回去。”
這是一個十分典型的家庭式小賣鋪,它沒有什么招牌,只是借著住一樓,窗戶臨街的便利開了張。左鄰右舍成了她們的老主顧,這也的確方便了周圍的鄰居。大家就在一團和氣中做著生意。
在這個家里,經營小鋪已經成為一家日常生活的一部分,除了進貨時要男主人出去專門奔波一趟外,平時只要是家里有人在,生意就能照做不誤,家里上到年邁的爺爺奶奶,下到上初中的兒子,都能十分老練地招呼著買賣。大家在家里時也不必專門找個人看攤,女主人可以一邊織著毛衣,一邊做著買賣,家里的兒子可以一邊在窗邊做著作業,一邊等著買主的到來。晚上生意也是照做不誤。一家人一邊看著電視,一邊等著生意,等到晚上十一點鐘電視屏幕上打出了“晚安”,一家人準備就寢,于是小鋪關門的時候也就到了。一家人洗漱上床,等待著新一天生意的開始。
這家小鋪的生意一開始由退休在家的老兩口主要照料,后來兩位老人的年紀也大了,于是這家的女主人便開始長期在家主管著這個鋪面。單位的效益不好,她下崗了,她也不在乎一定要到廠子里去辛辛苦苦地掙幾個有限的工資。她照看著鋪子,鋪子雖小,但是有著眾多老主顧的照顧,加之這家人熱情周到的服務,生意做得倒也是十分地紅火。雖然沒有街面上那些個體戶掙得那么多,可一家人的生活有這個小鋪的補貼,倒也弄了一個小康。
坐地鐵+賣報——“優化時間組合”
晚上下班時分的地鐵里,人總是擠得滿滿的。忙碌了一天的人們還要經受這最后一次煎熬才能回到各自舒服的小家。一天的工作使大家都很疲倦,不少人坐著或依在什么地方打盹。
“晚報,誰要晚報。”隨著聲音,一個小伙子滿身大汗地從人群中間擠過,胸前掛著一個樣式很老的黑人造皮革包,包里裝著一疊疊的報紙。
他十分困難地在人群中擠著,不時在嘴里招呼著,“晚報,晚報”,其中不時還夾雜著“勞駕,你給讓一下”,“對不起,讓我過一下”,“真抱歉……”人們紛紛投來厭煩的目光,可是小伙子依然我行我素,繼續吆喝著,并不時停下來收款遞報。車到一站,他又匆忙地擠下車,去擠進另一節車廂。
他叫海子,是某個集體廠子的工人,這幾年廠子不景氣,工資一開始是能拖就拖,后來干脆給大家每月發60元的“基本生活費”。您就回家好好歇著吧,或者干脆就叫“下崗”。
“真沒轍”,海子在收工的時候和人聊了起來?!拔疫@人也沒有什么本事,過去每天在廠子里掄大錘掙那幾百來塊,我也挺認命,可就這點錢現在都沒指望了。”
“這兩年別人可真發了不少,咱是有點眼紅,可是咱沒什么門路,也沒多少本錢,能干大嗎?可咱這大小伙子能在家閑著嗎?得,人家干大的,我干點小的不行嗎?”
“其實我那時在廠子里上班就開始干了。反正廠子里沒多少活,去上班也就是閑坐著。那上班歇了,下班還能歇嗎?我業余可干過不少行當,收過啤酒瓶子,擺攤賣過香煙,在胡同口修過自行車,夏天幫人賣過西瓜,冬天和人一起烤過羊肉串,現在開始賣報。”
“你也看見了,賣報這活并不輕松,每天這么忙活一陣子也掙不了幾個錢,維持個生活吧!‘你問我為什么不干個體?我可沒那本事,咱們零敲碎打一下就行了,人總得有個正經工作不是嗎?雖然錢掙得不多,可心里踏實,現在在外面掙這點錢,總是掙一次可不知下次能不能掙,心里一點底都沒有。”
“前陣子,到廠子里聽說有個大廠要把咱們廠給并了,可能這樣廠子里又會有活干了,我也可以正正經經地每天上班了。”說到這里他臉上露出了充滿希望的笑容。
“您問這車上賣報的是些什么人?那可真是三教九流,工人,干部,學生……各行各業,其中也有像我這樣的下崗工人。有本事的玩大的,沒本事的玩小的,煮幾個老玉米,腌點泡菜也能出來擺個攤,賺一點是一點吧?!?/p>
“得了,我要走了,明起早還要到大鐘寺倒點菜去呢!”
海子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而這人群中會有多少個“海子”呢?
(摘自《財富是被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