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京,我上了小巴。上車就注意到司機是個嬌小的女孩,穿著整齊的制服,戴了很神氣的筒帽,還有非常拉風的耳麥。我們上車時她回頭溫柔地說歡迎乘車。
我發現司機最忙的其實是嘴。比如“我們馬上要轉彎了,大家請坐好扶好哦”,“我們前面有車橫過,所以我們要稍等一下”,“變綠燈了,我們要開動了”。
到了其中一站的時候,司機對乘客講了很多話。這時,車門打開,上來一個同樣打扮的女司機。她朝車里的乘客們深鞠一躬,說:“接下來由我為大家服務,請多關照。”
原來她們要交接班了!然后她下車繞到駕駛位,和之前的司機簡單交談了幾句,然后互相深深地鞠躬,交換位置。新司機握好方向盤,同樣溫柔地說:“我們馬上要開動了,請大家注意安全。”這時,之前的司機已經下了車,在路邊對乘客說:“謝謝大家,祝大家一路平安!”
我們的車開動了。無意中回頭,我驚異地發現,路邊的司機靜靜地朝我們行駛的方向鞠著90度的躬,許久許久。
這是個無人看見的鞠躬。天下著小雨,社區邊安靜的小路旁,一個司機誠心誠意地對著她的乘客離去的方向深深地彎下腰去,這安靜的一幕,卻讓我記憶終生。
很多時候都覺得日本人禮教太啰嗦,一如這次交接班的過程,復雜而矯情。可是我感動于這個無人看見的鞠躬。我突然明白,職業的操守、行為的準則不是遵守給別人看的。如果沒有從心里理解和接受一個做法,就沒有辦法發自內心地把它做得透徹到位。
沒人看見的時候,你也會鞠躬嗎?
(摘自《現代青年·細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