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以為恭維人是一件容易的事:逢人減歲,遇貨加錢,說對方好就行,有什么難的?
事實上,恭維人也得講技巧,要不,怎么會把馬屁拍到蹄子上呢?
有人在別人新婚宴會上,這么恭維新娘子:“別人都說新娘子長得難看,可我覺得新娘子長得并不難看。”他以為得體的恭維話,卻得罪了新娘。
也許你要說:“粗人才這樣,雅人絕對不會。”
康有為夠雅的吧?此公從小就以圣人自居,長大后,更是“舉頭望天外,無人似我樣”。就這樣的主兒,出面恭維人,照樣被尥了蹄子。康有為寫過一首題為《琴南先生寫“萬木草堂”,題詩見贈,賦謝》的詩,當然是恭維林紓的翻譯如何深入人心,流芳千古,該是一首風雅高妙的馬屁詩,結果,他還是遭到臭罵。
臭罵他的人嚴復是中國第一代留學生,苦讀多年,精通英文。現在,康有為一句“譯才并世數嚴林”,就把嚴復和那個未出國門一步、不通外文一語的土包子林紓聯系到一塊兒。對此,嚴復說:“康有為胡鬧,天下哪有一個外文字也不認識的‘譯才’?我真羞與這樣的人為伍。”
而康有為吹捧的林紓,也不高興,理由是:既然這首詩意在恭維自己,應該從自己最拿手的“古文”恭維起,康有為為什么先恭維自己看不上眼的翻譯小說?豈不是輕重不分?
英國劇作家肖伯納說:“聽別人恭維我,總是很難受,因為他們的恭維總是不能到位。”我們想拍這些大文豪的馬屁,真得三思而后行。
(摘自《羊城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