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作人身份特殊,是魯迅的兄弟。但是,在抗日戰爭中,有附逆之嫌。解放后,他自知其“有用”只限于兩個方面,一是譯書,一是提供有關魯迅的史料,但仍多次上書給黨和國家領導毛澤東、周恩來和周揚、康生等。上書的目的不一,起初瞄準政治待遇,其后只求生活待遇的改善,有時被擋回,有時被滿足。但有一點是一樣的:他從沒得到過直接的回音,沒有人給他回信,沒有人召見,都是交代給具體的辦事的人傳達意見。
周作人最后一次上書時,他已被趕到一小棚子里居住,睡在搭在地上的木板上。此次不再是致信給某位要人,不指望上達天聽。他兩次將寫好的“呈文”遞給兒媳,讓她躲過紅衛兵交給派出所。顯然彼時他已不把自己看作特殊的人物,只是一介小民了。“呈文”大意如下:
共產黨素來是最講究革命人道主義的。敝人已年過八旬,再延長壽命,也只是徒給家人添負擔而已。懇請公安機關,恩準敝人服安眠藥,采取“安樂死”一途。
這最后一次“上書”,沒有任何幻想。
(摘自《萬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