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西方魔幻鼻祖C.S.劉易斯的《納尼亞傳奇》問世以來,魔幻文學匆匆走過了半個多世紀的時間。這對于一個充滿天馬行空的幻想世界來說,絕對是一個非常年輕的數字。然而與奇幻的起源——北歐神話與騎士文學相比,魔幻以其突飛猛進的成就顯示出了強大的生命力。在CG技術相當成熟的今天,電影無意間成為魔幻文學的忠實伙伴,并掀起了一股至今未艾的魔幻改編熱潮。深刻的人文情愫,豐富的形象塑造,加上精彩的視覺沖擊使得魔幻電影得以在上世紀末以來的銀幕上大放光彩。彼得·杰克遜的《魔戒》系列造就了當代魔幻電影的頂峰,而峰巔之下的仿制與臨摹更是比比皆是。在熱鬧雜呈的魔幻銀幕上,根據英國作家菲利普·普爾曼作品改編的《黃金羅盤》就這樣投射上所有的新意與遺憾。
在整合魔幻傳統元素的同時,普爾曼憑借《黑暗物質》描繪出比《納尼亞傳奇》更為虛幻飄渺的平行世界,表達自己獨到的觀念。我們可以看到魔幻英雄的形象又回到了孩子們的身上。同時,屬于現實世界的時間和地域開始在《黑暗物質》中大量介入,直白點題的“1892年、牛津大學”,奧斯巴爾德島,吉普賽與韃靼人,飛艇,教會……我們還可以看到影響歐洲一千多年的教會第一次被公然地反對,火槍等熱武器開始出現在魔幻世界,并且第一次與冷兵器正面對決。與以往的魔幻作品相比,《黃金羅盤》令觀眾明顯地感受到一種“熟悉的陌生感”:魔幻開始更多地接觸現實。也許這種“現實接受”的傾向將越來越明顯,并將成為本世紀上半葉魔幻作品的主流。同時,對現實世界的思考促使新生魔幻作者的嗅覺變得敏銳起來。如何在現實與夢幻之間游走,并在這一過程中抒寫作者自己的魔幻世界觀,成為魔幻作者們必須思考問題。但這種思考是否意味著魔幻的創作涌現新的浪潮呢?
《黃金羅盤》作為《黑暗物質》的序曲制作,模糊平淡的主題意蘊是同題材電影改編的致命傷。與科幻、童話等想象類題材不同,魔幻需要憑借賦予人性的怪獸、巫師構成的世界來譜寫作家獨到的魔法世界。被譽為“魔幻三大經典”(C.S.劉易斯 《納尼亞傳奇》、托爾金《魔戒三部曲》以及改編成為動畫電影的烏蘇拉·勒奎恩《地海傳說》)的魔法與戰爭也好,彼得.S.畢格《最后的獨角獸》的探索冒險也好,都正面展現了人類史詩的一個掠影,一紙素描,在大團圓結局中完成自我表達。在傳奇色彩濃郁的神話氛圍中給觀眾留下了一個個印象深刻的幻想世界。顯然,對人道主義的拷問成為魔幻一貫的焦點,處處彰顯著人性永恒的精神追求。但《黃金羅盤》無意間將這一“幻想世界”的核心價值觀隱藏在情節下面,魔幻原有的生命力開始大量丟失。開篇提到的“平行世界”“塵埃”的概念也沒有在下文得到交代。觀眾只是被動地跟隨鏡頭來到北極,觀看了兩場突兀的戰爭。與新線上一部作品《魔戒》相比,《黃金羅盤》中人性沒有得到解讀,“人道主義”被視而不見,這注定了它無法望其項背。
蒼白的形象表現是電影的另一失誤。任一題材的大手筆總要以多彩深入的人物形象作為支撐。比如《哈里·波特》,每一個角色都沒有受到主題與有限空間的限制,在自己的情節中盡致發揮。《黃金羅盤》里,除了富于心計而又敢于探險的萊拉與考特壞媽媽的形象塑造還算得上成功以外,其余角色大都空洞得多,充其量是為了劇情需要而設計。普爾曼似乎注意到這個問題,發揮自己幻想才華的同時,又在每個人物的身邊又各配上了一個完全來源于大自然或是動物園的神靈形象。但普爾曼似乎忘了,一部作品提示的形象牽連越多,各自發揮的空間也就相對越小。縱觀《黃金羅盤》里面出現的動物形象,絕大部分成為了人物身邊的擺設,甚至連發言的機會都沒有。與其說它們是人們不可分離的靈魂,倒不如說是逛街的貼身寵物更實際。對于普爾曼力求形象多元的初衷來說,這無疑又是一道敗筆。
???? 在細節處理上,作為收尾的戰爭也明顯失真,在熱武器爭霸的時代,冷兵器老早便隱退江湖。對冷兵器取勝的肯定本身就不夠說服力。如果硬要表現冷兵器最初的野性的話,得加入更多的魔法元素才行。一群只懂得飛行的女巫的幫助顯然經不起推敲。毫不夸張地說,普爾曼創造了一片令人向往的天空,而克里斯·韋茲卻憑借這天空的幾朵云彩換來了觀眾的一聲輕嘆。尚且差強人意的視覺效果在審美經驗豐富的觀眾看來也只是稀松平常(雖然它獲得奧斯卡最佳視覺效果獎),從《黃金羅盤》的制作與成效的反差來看,要使一部幻想作品得到成功的表現,還需要融入更多的獨到的藝術風格和導演意識才行。
[責編/布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