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耷裝啞

康熙年間，滿清統治穩固了，朝廷對朱明皇族的態度由嚴厲鎮壓變為爭取合作，尤其是像八大山人這樣才世高名氣大的朱氏王府子弟 更是巴不得立即籠絡過來，這樣，朝廷既得了人才，又得了民心，一舉兩得，豈不妙哉!為此，南昌府衙門上下官員，傾巢出動，使盡計謀，軟硬兼施，要逼八大山人向官府表白歸靠的誠意。是八大山人周仇未解，家恨難消生牛死死一根筋，就是不想變節，不愿出仕領取津貼、朱耷在民間東藏西躲，居無定所，以逃避大清官員的視線。但盡管如此，有時候還是免不了被發現扯住不放，惹來不少麻煩。

卻說南昌府城南郊十余里外地僻人稀風景優美的梅湖旁邊有一座剛剛重建的古代道院名叫青云圃。道長朱朗，是與朱耷同病相憐的族弟。有道是惺惺惜惺惺，為了保護這位族兄，他在青云譜道觀老君殿與斗姆殿之間一僻靜處，沒一密室，里面紙筆墨硯一應俱全朱耷藏身室內，足不出戶，朝夕琢磨詩書畫藝。這密室名‘黍居”，頗具用心、《詩經·王風》中有《黍離》一詩，《詩·序》解釋這首詩的寫作背景說：“西周亡后，周大夫過故宗廟宮室，盡為禾黍，彷徨不忍去，乃作此詩”故而朱耷躲藏在黍居里，苦度時光，成為他亡國之痛的一種表達。

但是，盡管朱耷藏得深還是被唣覺靈敏的官員偵察到了。一日，南昌縣令王大人來到道院，找到黍居，說是府臺大人有請強拉硬扯，要他見官去，平日里，朱耷書案卜常常擱著一壺谷燒，一盤黃金條子(鹽漬胡蘿卜)，他習慣一邊嚼著，喝著，一邊吟詩作面。這時候一口老酒尚噎在喉嚨里，拉拉扯扯間，忽聽到“見官”二字，便連連打呃，酒氣卜沖，嗆得臉紅耳赤，一句話也說不上來。旁邊一個小道人看見，高聲喊道：“不得了啦，打架啦!”

道長朱朗聞聲走來，瞧瞧這般情狀，對王縣令說道，“大人千萬不能性急，別把我兄弟逼瘋了，他體子單薄，早兩年就經常發這毛病?！币痪湓掽c醒朱耷，只聽他“哇”的聲，一口蘿卜渣帶著酒氣，直向縣令噴去。王縣令嶄新的長褂子上就味道十足了，弄得他惱怒兩難啼笑皆非，一甩袖子，悻悻地走了。

這天以后，朱耷瘋病復發的消息不斷傳開來。

其文，朱朗說的一點沒錯，朱耷幾年前的確患過瘋瘋癲癲的毛病。那年他離開佛寺，重返世俗初次同到南昌，行走于街衢鬧市百感交集，不知道為什么就陡然瘋了。敞開衣衫，趿著鞋子且歌且舞，披發行吟于路上人人都說：“這人瘋了，瘋了!”有人認出這個瘋子就是朱明弋陽王府的大公子，私下議論說：“哪里是真瘋呀裝瘋，裝瘋保命不是?”誰也不知道當叫朱耷是真瘋還是裝瘋，但后來他就自自然然恢復了正常，并沒有人為他請先生開藥方叫他吃藥。

再說南昌縣令回到衙門，越想越覺得不對頭，越想越覺得晦氣，一次立功受獎的機會就這樣白白丟了?多少口子偵察謀劃就這樣前功盡棄?不!朱耷哪里是真瘋，明明是似裝癲狂嘛!朱元璋的子孫裝瘋有種，從前建文年間燕王裝瘋篡位，今日這戈陽王孫，竟敢效法燕王，拒絕效命朝廷!好吧，今日不行，明日再去，一次不行，接二連三，軟硬兼施不怕他朱耷心堅志強骨頭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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