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人才市場當第二個家

凡　菊

艱辛的十幾年苦讀，在頭沒熬白之前，我終于可以揮手告別可愛的校園走上社會了。站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我昂著頭激情澎湃地呼喊著：“廣闊的社會啊！我胡漢三終于出山啦！”

也許我同每一個心懷抱負、頭腦簡單的大學畢業生一樣，總以為這個世界早就為我們留好了位置，就等我們去施展才華了。曾經一直幻想著的無論是煙酒迷離的夜生活還是唇槍舌劍的談判會，都會在那里翹首等我就位。

沒想到，畢業以后迎接我的不是煙酒迷離的夜生活、唇槍舌劍的談判會，而是灰頭土臉地一次又一次光顧人才市場，人才市場快成我的第二個家了！

我畢業的大學去掉中間那個字可就是“北大”了。每一次進人才市場，我都自我安慰：“嘿，哥們兒，好歹咱也算是個人才呢！至少還沒淪落到進勞務市場的地步呀！”到后來，就開始有些頹廢甚至羨慕街頭賣紅薯的大哥了，人家好歹也是在為活躍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作貢獻啊！而我卻像是我們偉大又可愛的祖國一不小心衍生的一條寄生蟲。

從激情澎湃地走出大學校門那一天起，我就開始數著自己游蕩在社會上的日子。我嫉妒那些早已找好工作的同學，也后悔不應該對自己太過自信，要是我也像很多同學一樣在大三就開始找工作的話也不至于到現在還成天游蕩在各個人才市場。最后悔的事情莫過于所選的專業——海洋環境監測。當初父母都說報個冷門，以后好找工作，這下可好，真成徹底的冷門了。

與張濤一起喝酒時，他調侃地說：“人才市場就是你的第二個家了，你干脆在人才市場找份看門的工作先干著，也好近水樓臺先得月。”

我依然像那些趕集的農民一樣不停地從一個人才市場奔赴另一個，像是待估的商品一樣，等待著也許將永遠與我擦肩而過的好心買主。

眼看著桌前打印的一摞簡歷越來越薄，我的心也越來越涼。每天上午我都懷著要聽周杰倫演唱會一樣的好心情出門奔向人才市場，在人頭攢動中尋找微乎其微的機會。可是，每天下午我只能垂頭喪氣地回到學校，一頭栽倒在床上。

大學里的教授曾經說過，我們在學習時要抱著“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衣帶漸寬終不悔”的心態，等到學有所成時就會達到“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境界。他還說，到那時候你們就可以咧開嘴巴笑啦！可現在我就像一條穿梭在人才市場海洋里尋找魚餌的魚一樣，越游越笑不出來。

人才市場去得多了，門口賣報紙的老太太都當我是來這里上班的，每次都熱情地跟我打招呼。我也硬著頭皮跟她們打招呼，心里卻是無言的苦澀。

每過一天我的心就涼一分，但卻不甘心就此退出這個城市。我不明白堅守的原因，如果僅僅是為了生存的話似乎也可以去賣水果，但內心里的那份矜持還是不讓我降低對工作期待的水準。房間里到處都是登著招聘消息的報紙，這個城市并不是不需要勞動者，但偏偏我找不到合適的位置。

我收起所有的報紙，仔細分析了自己面臨的問題，我可以選擇的路就只有兩條：要么放棄以前所有的努力重新開始，要么削尖了腦袋再往研究生院鉆。思考再三，我終于又走進了學習的殿堂，但卻是那種大街上隨處可見的速成班。花了三個月時間考了一張平面設計師的結業證，竟然找到了一份不太如意但可以糊口的工作。

我把自己的大學畢業證放在了書柜的最底層，任由塵土和時間將它掩埋。每每看它一眼，就是往心口的傷疤上再撒上一把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