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jīng)很窮,是他們的歷史。無房無根基的第一代城市移民,可是,很窮不等于沒有快樂和幸福。
至今,回想起來,那個時候的他們真的很幸福。她把吃完瓜瓤的西瓜皮做成清爽的小菜,兩個人在小桌子上爭搶著吃;在每個黃昏,她抱著小小的幼兒在路口等他,然后緊緊地相擁著回家;晚飯過后孩子入睡,他們?nèi)テ婆f的樓頂看月朗星稀的天空,滿天的星星就是他們最奪目的鉆石。那時,他們毫不猶豫地認(rèn)為,這就是相濡以沫的幸福。
好的愛情是會促人奮發(fā)向上的,此后的日子里,他們努力努力再努力。因?yàn)樗麄冎溃焊嗟呢敻粫o愛情錦上添花。
10年之后,他們有了豪宅有了靚車,兒子上了當(dāng)?shù)刈詈玫馁F族學(xué)校,她有了很多鑲鉆的首飾,再也不用去樓頂把星星當(dāng)鉆石來仰望了。可是,他們的快樂呢?幸福呢?怎么都像叛逆的孩子一樣,突然就離家出走,突然就不再有音信了?
首先,他們忙得很少有時間一起吃頓飯,她開始不停地抱怨,并提防功成名就的他會不會主動或被動地獵艷;她拼命對他好,想讓他覺得,除了年齡和相貌已不能和那些小姑娘相比外,自己才是天底下對他最好的女人……
結(jié)果呢?他說她變了,變得讓他覺得累。她那個委屈啊,覺得這是他變心的前奏,于是,爭吵爆發(fā),冷戰(zhàn)不斷,直到離婚成為不爭的事實(shí)。
離婚后,她傷心地想,“男人有錢就變壞”這句話,原來是真的,哪里有什么永遠(yuǎn)的相濡以沫?
相濡以沫,原本是指兩條離水的魚,為了生存得以繼續(xù)而相互吐唾沫,后來才被人拿來形容婚姻中的男女在困境中的相互扶持。可悲得很,這個美好的詞不包括富貴后的愛情。
而困境中的婚姻之所以比富貴的婚姻成活得更美好,并非是窮人的愛情含金量更高,而是因?yàn)樯頌楦F人的我們深知:燈紅酒綠的誘惑一點(diǎn)都不青睞我們,所以我們的愛才心無旁騖,非常有安全感。
花心這東西很市儈,其一是它不青睞窮人,其二是窮人養(yǎng)活不起這東西。即便是花心偶爾要發(fā)作,也會像窮人路過珠寶店時一樣,覺得朝珠寶店里看一眼都是奢侈。
也正是這種普遍存在的市儈心理作祟,一旦兜里有點(diǎn)銀子,我們馬上就會想到當(dāng)年路過珠寶店時的心情。那些璀璨的珠寶,曾經(jīng)讓我們多么心動神搖啊!
于是,我們不再貧窮的時候便有了許多閑心,這些可愛又可怕的閑心讓我們一點(diǎn)點(diǎn)遠(yuǎn)離了相濡以沫,或者說是遠(yuǎn)離了相濡以沫般的情愫。
或許很多人會哭訴愛情是易變質(zhì)的東西。其實(shí),不是這樣的,不是曾經(jīng)相濡以沫的愛情變了質(zhì),是我們一旦離開那種需要相互吐著唾沫才能活下去的環(huán)境,我們的心境就變了。不是環(huán)境害死了我們的愛情,而是我們被富貴包裹了的心境,害死了我們的相濡以沫。
(責(zé)任編輯/玄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