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呻吟語》是明朝晚期著名思想家、哲學家呂坤所著的探討人生哲理的一部著作,作者針對各種社會弊病,提出了興利除弊、勵精圖治的種種主張,并闡述了自己對修身養性、人情世故等方面的心得體會和見解;其內容涉獵廣泛,體悟性強,閃爍著哲理的火花和對當時衰落的政治、社會風氣的痛惡,《呻吟語》與《菜根譚》、《幽夢影》一樣,是明代著名的清言小品集,對當今世人頗有借鑒意義。
連續介紹了這幾部作品,并非是要讓讀者鉆到故紙堆里去搖頭晃腦地讀之乎者也,而是想引領讀者注意到,在紛紜復雜的現實生活中功利、物欲之外,還有一方可以讓思想自由馳騁的天地,那里、因為有了數百年前古人的耕耘,那種無盡的燦爛與豐盈會令今人目不暇接、流連忘返……
今(當下)人才(剛剛)有一善(好事,善事),便向人有矜色(沾沾自喜的樣子),便見得(認為)世上人都有不是(不正確)。余甚(非常)恥(意動用法,以之為恥)之。
率真(坦誠直率)者無心(心計)過(過失),殊多躁言(急躁的話語)輕舉(輕率的行為)之失。慎密(謹慎周密)者,無口(言語)過,不免厚(隱藏)貌(面貌,真相)深(掩藏)情(情緒,想法)之累(弊端,習性)。心事(指心胸)如青天白日,言動(語言行動)如履薄臨深(“如履薄冰,如臨深淵”的縮略語),其惟(只有)君子乎。
沉靜最是美(佳美,好的)質(品性,品格),蓋心存(指思慮周詳)而不放(放任)者。今人獨居無事,已自岑寂(寂寥,寂寞)難堪(承受,忍受),才(剛剛)應事接人(與人接觸),便任口恣情(指信口開河),即(即便)是清狂(豪邁無羈),亦非蓄德(積養德行)之器(氣量)。
攻(剪除)己惡(毛病)者,顧不得攻人之惡(缺點)。若嘵嘵(xiao xiao,喋喋不休)爾雌黃(礦物質,可制成顏料或退色劑。古人常用之涂改文字。后有成語“信口雌黃”,指隨口亂說。)人,定是自治(自身修養)疏底(此指淺薄)。
大事、難事看(此指考量,測查)擔當(應對的能力),逆境、順境看襟度(度量,胸懷),臨(面對)喜、臨怒看涵養(內涵,修養),群行、群止(指與眾人公事)看識見。
才有一段公直(公道正直)之氣,而出言做事,便露圭角(gui jiao,圭是古代玉制札器,有棱角。此指鋒芒),是大病痛(弊病)。
廣(廣泛)所依(依靠)不如擇(選擇)所依,擇所依不如無所依。無所依者,依天也。依天者有獨知(獨立)之契(見解),雖(即便)獨立宇宙之內而不謂孤(孤獨),眾傾(傾軋)之、眾毀(誹謗)之而不為動(動搖),此之謂男子(真男人)。
才能技藝,讓他占個高(美,顯赫)名聲,莫與角(爭斗)勝,至于綱常大節,則定要自家(自己,自身)努力,不可退居人后。
處眾人中,孤零零的別(另外)作一色(一種,一類)人,亦吾道(道理,主張)之所不取(效法)也。子曰:“群(合群)而不黨(名詞用如動詞,結黨)。”群占了八九分。不黨,只到那不可處(非做不可的時節)方(才)用,其(發語詞)用之也(語氣停頓,以示強調),不害(損害)其群,才見把持(控制的能力),才見涵養。
攻(指責)我之過{過失)者,未必皆(都)無過之人也。茍求(過嚴的要求)無過之人攻我,則終身不得聞(聽到)過(過錯)。我當感(感謝,感恩)其攻我之益(益處)而已,彼(對方)有過無過,何暇(時間)計(考量,計較)哉?
學(學問,知識)欲(追求)博(廣博),技(本領,技能)欲工(精到),難說不是一長(長處,優點)。總較(比較)做人(人品)只是夠了便止(可以了)。學如班(班固,《漢書》作者)、馬(司馬遷,《史記》作者),字如鐘(鐘繇,三國魏人書法家)、王(王羲之,晉代大書法家),文如曹(曹植,三國魏人文學家)、劉(劉楨,與曹植同為“建安七子”),詩如李(李白,唐朝詩人)、杜(杜甫,唐朝詩人),錚錚(比喻名聲響亮悅耳)千古知名,只是個小藝習(小技藝),所貴在做人好。
到當(應該)說處,一句便有千鈞(古代重量單位,三十為一鈞。后泛指力大勢沉)之力,卻又不激(激昂)不疏(粗略),此是言(講話)之上乘(上佳,最好的),除外雖(即便)十緘(jiao,閉口)也不妨。
只一個俗念頭,錯做了一生(一輩子)人,只一雙俗眼目,錯認了一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