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缶”這個字恐怕很多人看著眼生了。但這次奧運開幕式上,這個古老的家伙大放異彩,著實是把老外震懾了一把。也難怪,缶這種東西作為中國最古老的樂器之一,已經算失傳很久了。
缶就是過去陶制的器皿,以此演化出來的陶制器物。那缶是怎么成為樂器的呢?
幾千年前的人類生產力低下,技術水平落后,等到吃飽喝足后,保不齊也喜歡吼兩嗓子開開心。這時,用來盛東西的壇壇罐罐就可以做卡拉OK伴唱機使用,順手得很,拿小棍子一敲就有聲,打個拍子找個節奏綽綽有余。于是,缶在作為容器之外,也就慢慢有了樂器的功能。順便說一句,其實不少樂器的起源都是原來的生活生產用具。比如鼓,其起源就與原始人鞣制皮革有關——制皮時會把皮子繃在一個框子上,這就可以看做是一個很原始的鼓。笛、簫等吹奏樂器,與原始人打獵時使用的哨子也有關系。
我國古人很早就開始給樂器分類了,讀過《三字經》的人應該都知道,“金、石、土、革、絲、竹、匏、木”合稱八音。沒錯,古人就是以樂器的主要發聲部分的制作材料來給樂器分類的。缶,因為是由土燒制而成,也就是土類樂器。很顯然,這種分類方法是很原始的,但在當時,這種分類方法還是有其實際意義的。
歷史上關于缶的記載并不多,其中最有名的是《史記·廉頗藺相如列傳》中的記載。秦趙兩國在澠池相會,秦王仗著實力強,又借著點酒勁兒,開始欺負趙王,讓趙王給彈段曲子聽,并且讓史官記錄下來:秦王想要娛樂娛樂,命令趙王彈曲。藺相如為了國家尊嚴,毫不讓步,拿了個缶就跑上來,讓秦王擊缶。秦王自然不肯,于是藺相如就拿出一副恐怖分子的面孔嚇唬秦王:小子,今天這個瓦盆你敲也得敲,不敲也得敲,不然今天咱倆就好好撕巴撕巴抻練抻練。秦王的衛士想動手把藺相如拿下,但都被藺相如一瞪眼嚇退了。秦王沒辦法,只好忍受著巨大的恥辱,敲了一下缶,于是藺相如也命令史官記下:趙王想要娛樂娛樂,命令秦王敲瓦盆。《史記》中這樣記載:秦王飲酒,酣,曰:“寡人竊聞趙王好音,請奏瑟。”趙王鼓瑟,秦御史前書曰:“某年月日,秦王與趙王會飲,令趙王鼓瑟。”藺相如前曰:“趙王竊聞秦王善為秦聲,請奉盆缶秦王,以相娛樂。”秦王怒,不許。于是相如前進缶,因跪請秦王,秦王不肯擊缶。相如曰:“五步之內,相如請得以頸血濺大王矣。”左右欲刃相如,相如張目叱之,左右皆靡。于是秦王不懌,為一擊缶;相如顧召趙御史書曰:“某年月日,秦王為趙王擊缶。”
從上面的這個記載就可以看出,其實缶并不是很高雅的樂器,恰恰相反,它是比較上不得臺面的東西。李斯在《諫逐客書》中就提到:“夫擊甕叩缶、彈箏搏髀而歌呼嗚嗚快耳者,真秦之聲也。鄭、衛、桑間、韶虞、武象者,異國之樂也。今棄擊甕而就鄭衛,退彈箏而取韶虞,若是者何也?快意當前,適觀而已矣。”可見,在秦始皇那個年代,秦國風俗上已經認為擊甕叩缶俗氣了些,上不得臺面。
這次開幕式上,張藝謀用的缶,是以湖北曾侯乙墓出土的青銅冰鑒缶為原型,重新設計了一個現代聲光電俱全的“高科技缶”,打起來也是鼓聲陣陣,而不是瓦罐應該有的叮里當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