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窗戶,看著玻璃上自己的輪廓逐漸被窗外的香樟樹代替,再由香樟樹的影子被自己的臉部輪廓代替,我知道。一天就這么過去了。我就這樣望著它溜過去,也忘了和它打聲招呼。
這一天的時間,我只有在中午“拜訪”了一下食堂,其余的時間,都被我打發在了窗邊,看窗外瑣碎至極的小事,也會引起我“嫣然一笑”。
感謝老師賜我一個靠窗的座位,我可以在合適的時間,只望向窗外,把周圍一切都當作不存在,就像我和我的桌椅,還有那扇窗戶被懸空了,在片片白云中飄呀,飄呀,飄……
窗戶對面是男生公寓,左邊是一座比較“豪華”的公共廁所,自然,大煞風景,唯有男生公寓前的兩棵高大的香樟樹還算養眼。
已是深秋時節,小鳥兒卻依舊成群結隊地在樹枝上活躍。
語文老師今天講解了郁達夫的《故都的秋》,將南方的秋與北方的秋作比較,說江南的秋的味、秋的色、秋的姿態與秋的意境,總看不飽,嘗不透。而我卻認為,這豈不是更好——看不飽,嘗不透,才有讓人看下去、嘗下去的念力,而不是像豬八戒吃人參果,一個下去,仍不知味道如何。
現在是最后一節晚自習時間,秋夜的冷風偷偷地從窗戶空隙中鉆進來,竄入我的衣服,滲進我的毛孔,我打了個寒顫,望了望窗外,卻只看見黑色夜幕中,一雙萎蘼的眼睛,我動了動眼皮,它也眨了眨眼皮。可我仍不相信,那雙疲憊的雙眼,竟是我的眼睛。
滴了幾滴眼液,看著桌面那張被我冷淡了的試卷,呼出一口沒有任何意義的二氧化碳后,開始啃起筆頭來。
“喂,借橡皮擦我!”同桌捅了捅我的手肘,細聲說道。
“自己拿。”我雖耳聽八方,視線卻仍不離開數學試卷。
“在哪兒啊?”她的聲音有些急躁了,我不得不佩服我的耳朵,語氣都給聽出來了。仰頭,向左轉,正好見她微蹙著眉頭,她驚慌地看著,似乎被我“仰頭,向左轉”的動作嚇著了,或許是我“鋪了一層冰”的面孔嚇著她了。
“約會去了。”吐出這幾個字,我又低頭,向右轉,繼續撓頭皮,啃筆頭。
“神經病!”我明顯又聽出她不屑的語氣,再次仰頭,向左轉,這次速度有些快,披散著的頭發甩到了一邊,很明顯又嚇著她了,她的怒氣似乎就要沖出來了:“你干嘛呀你?像鬼一樣!”
“你桌子底下。”冷冰冰的語氣,鬼聽了都會打寒顫的話,從我嗓門里發出,一點都不見怪,我喜歡自己這樣正常的“神經兮兮”。
說完,我一頭撲在試卷上,那些a、b、c、x、v、z把我的頭都攪昏了,眼皮漸漸地下垂、下垂,到最后再也撐不起來了,模模糊糊聽到了一個聲音:
“第九行第一位同學站起來。”莊嚴威武、強勁有力的聲音,怎么這么像老師的聲音呢?他再次重復了一句:“第九行第一位同學,請站起來!”同桌推醒了我,我勉強睜開眼,掃視一下四周,想知道這次是誰這么走運,抽中了大獎。
“九行一座,一、二、三……”咦,不大對勁啊,再一次:“一、二、三……”在我還在不確信的數座位時,同桌朝我擠了個難看的面容。
“快站起來啦!老師叫的是你。”我不信任地白了她一眼,又用很無辜的眼神向老師望去。直接盯著他的眼睛,可惜因為高度近視,又沒戴眼鏡,所以,我看不清楚他的眼神,不過老師一向“寬松”的臉一下子繃緊了。
我再次用“不會是我吧?”的眼神望向他,不錯,他看懂了我的意思了,對我點了點頭,我涮地一下子站起來,頭忽地重了幾百斤,頭下降、下降、繼續下降,心里默念著:“媽媽,我對不起您吶!我對不起黨和人民的養育啊!”
挺巧,下課鈴適時的響了,呼了一口代表釋然的二氧化碳,屁顛屁顛地向教室Say Goodbye!
躺在硬梆梆的床上幻想,明天又將會是美好的一天,留一個微笑,送給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