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之中,有多少情感像做生意一樣,行走在真與假之間,演繹在虛與實之間,游離在成功與崩潰之間?
曾 經(jīng)
我畢業(yè)近兩年,是一名建筑設(shè)計師;而陳卓,陳卓總說自己是一名畫家——不過是沒成名的畫家。從大學(xué)最真最純的時候開始,我們在一起足六年。
一畢業(yè),陳卓就悶在家里畫畫,每周末給一幫孩子做啟蒙教師掙點小錢。我則領(lǐng)兩千元月薪,做一份老板不停嘮叨客戶無窮挑剔卻惟獨沒有自己靈魂的設(shè)計工作??窟@點微薄的薪水一輩子也發(fā)不了財,我想開公司。我相信我和陳卓的才華,我看好建筑設(shè)計的前景——只要有人肯給我們機(jī)會。就在這時候,我們認(rèn)識了商人朱妍。
朱妍是我夢想中的棋子:有錢無腦——至少看上去如此。我刻意與她結(jié)交,一起吃飯逛街喝茶健身,聊天時輕描淡寫地提起建筑設(shè)計的市場前景,我所在公司的輝煌業(yè)績;濃墨重彩地刻畫陳卓的懷才不遇。明示暗示了三個月后,我試探著開了口:“妍姐,你看你閑著也是閑著,何不搞一家建筑設(shè)計公司?”朱妍沉吟著。我趁熱打鐵:“陳卓有才華,我也可以辭職來幫你。我們一起干,怎么樣?”朱妍對陳卓的欣賞,我看在心里跟明鏡似的——這份曖昧何嘗不是我控制朱妍的籌碼?她欣賞歸欣賞,我和陳卓的感情固若金湯。
她小心翼翼地點了頭。我立刻緊鑼密鼓地張羅起來:我和陳卓先成立一個虛擬的公司,然后朱妍以投資人的身份介入,投資100萬,占公司70%的股份——相當(dāng)于我和陳卓賃空擁有了30萬元的資產(chǎn),卻又合理避開了法律上技術(shù)入股不得超過20%的規(guī)定。這次,連一向自命清高的陳卓也沒為辦公司的事跟我鬧別扭。一切順風(fēng)順?biāo)?。朱妍甚至說,只要我愿意,可以安排我去深圳進(jìn)修半年,一回武漢就正式開展業(yè)務(wù)……
圈 套
卻沒想到,別后不到兩百天就已物是人非!
臥室里傳來悉悉索索穿衣服的聲音。不一會兒,朱妍踩著高跟鞋“咯噠咯噠”走了出來,徑直走向大門。我的淚轟然涌出眼眶,緩緩對陳卓說:“我們分手吧。”他眼里卻滿是驚恐傷痛:“不!我愛的只有你!”
“那你為什么和她在一起?!”
“我不想?yún)⑴c這個公司,但我要掙錢……”陳卓把臉埋進(jìn)雙手,語無倫次:“我不想你跟我一起受苦挨窮。我畫不出來,我要崩潰了……只有她肯聽我說話,她天天陪我喝酒……”
天色亮了又暗,我和陳卓卻像木雕一樣呆呆對坐著。我忽然笑了:“陳卓,你說如果我們假分手,我能獨占那30%的股份嗎?”陳卓的臉色變得煞白:“我們怎么能……”我搶白:“為什么不能?只要你還能從朱妍那兒套到30%的股份,你我合股可以名正言順地撇開朱妍掌握公司。這世上有太多成功由欺騙而達(dá)到目的,我不是第一個也并非唯一的一個。何況是朱妍負(fù)我在前,我就算拿回自己應(yīng)得的補(bǔ)償有什么不對?你不是想讓我原諒你嗎?這就是代價?!标愖繘]有說話,只是看著我。他在想眼前人為何如此陌生吧?其實他對我而言何嘗不陌生。假分手?呵呵,難道我能忘記這刻骨銘心的背叛嗎?只要陳卓肯幫我第一步,我會讓傷我的人——朱妍和他,也嘗嘗被深愛的人出賣的痛苦。這是一場三個人的賭博,我要獨贏。
殘 局
咖啡館流淌的曲調(diào)多么抒情。我卻無心聆聽,我說:“我已經(jīng)無法再和陳卓走下去,你們的事我不管,可是感情歸感情,生意歸生意,我只要公司那30%的股份。”
朱妍看了一眼陳卓,伸手從手提袋里摸出一張紙條擺在我面前?!敖窠璧街戾嗣駧努F(xiàn)金叁拾萬元整,此據(jù)。借款人:陳卓?!标愖磕秋h逸的字體白紙黑字清清楚楚,是一張影印的借條!
“股份?呵呵?!敝戾α艘幌?,“我看你們最好先考慮一下這張借條的事吧!”
陳卓一臉慘白的向我解釋:“你走后不久她就懷孕了,逼我和你分手,我不能,求她別讓你知道,她就讓我寫張欠條說是對她的精神補(bǔ)償,從公司盈利后的利潤分成里扣除……”
我難以置信地注視著朱妍?!?0%的股份,30萬,你以為我就這么白白給你們?”朱妍似笑非笑,“你太聰明,聰明得露了骨。我又不是真的傻子,難道竟看不出來?我以前做生意的時候常聽人說‘要騙入,先引人來騙你?!@張借條上的30萬,就當(dāng)是你們還我的。我們兩清了?!狈路鸷鋈皇?,我的耳朵嗡嗡直響,眼睜睜看著朱妍起身離去。我忽然明白我錯了,從一開始我就選錯了對手,我和朱妍根本不在一個重量級上;抑或從一開始,這就只是朱妍的一場游戲?
(責(zé)任編輯 陳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