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礁主權裁決有人歡喜有人憂

林友順

新加坡曾被人形容為“飛機一起飛就出了國界的小島”，不過在5月23日后，新加坡的海域與領土在一夜之間向東擴張，國際法庭把位于南中國海、距離新加坡以東25.5海里的白礁島(新加坡稱Pedra Branca，馬來西亞稱Pulau Batu Puteh)的主權交給新加坡，該國終于突破馬來西亞與印度尼西亞南北兩面的包圍，讓其領土及軍力延伸至南中國海，有利新加坡控制南中國海至馬六甲海峽的水道，加強它在區域的軍事地位。

由16名多國法官組成的海牙國際法庭聆審團是以12票對4票判決白礁島主權歸新加坡，不過，聆審團也以15票對1票判決白礁島南部的中巖礁的主權則歸馬來西亞，而南礁主權歸有關國家海域所擁有，即未確定主權誰屬。這項裁決也結束了馬新對白礁主權的28年紛爭，不過，也掀起兩國對南礁主權的新爭議。

白礁原為柔佛王國的領土，英國人在19世紀40年代占領了白礁島，并于1851年在島上建造了一座燈塔；英國人隨后交由新加坡管理島上的燈塔。過去150年以來，柔佛王國或馬來西亞并沒有對新加坡行使主權及負責管理島上的燈塔提出抗議，直到1980年馬來西亞出版的地圖把白礁島劃入其領土，引起新加坡的抗議，引發兩國對白礁島主權爭奪。為了加強對白礁島的控制，新加坡也在這個無人島上興建一座兩層樓的建筑物、直升機降落坪及軍事通信設備，同時派駐軍艦巡邏，阻止馬來西亞漁民在附近海域捕魚。1994年，馬新同意把白礁主權爭執提交到海牙國際法庭裁決，并在2007年開審。

在厚達300頁的判詞中，國際法庭同意，在1953年前，白礁島為柔佛的領土，不過，1953年柔佛政府秘書在回復新加坡英殖民政府詢問的公函中表明不擁有白礁島主權，成為新加坡勝利的有利武器．此外，法庭也認為，新加坡在白礁島行使活動，包括插上軍旗、大興土木、在附近海域巡邏等，宣示新加坡對該島的主權，相反的，馬來西亞在過去100年皆沒有在該島行使主權活動，因而判決主權歸新加坡所有。

兩國直播判決實況

馬新皆對此次的判決極為重視，兩國也罕見地通過官方電視臺直播判決實況，讓人民掌握判決。失去白礁島主權對馬來西亞沖擊很大，尤其是對目前在政治上正面對內憂外患的總理阿都拉而言。馬來西亞政府在判決前不斷由政府高官喊話，要人民冷靜對待國際法庭的判決，同時接受結果，率領專家團到海牙聆聽裁決的馬來西亞外長萊士稚丁也在法庭判決后形容這是“雙贏”的局面，試圖淡化判決的嚴重性；總理阿都拉則表示，“我們沒有全贏，我們也沒有盡輸”。然而，在馬來西亞，許多朝野政黨領袖卻表示對判決感到失望，同時質疑政府捍衛領土主權的能力；在野黨行動黨主席卡巴星也質疑政府把白礁主權交由國際法庭裁決的做法。

阿都拉政府目前最感到憂慮的是，以前總理馬哈蒂爾為首的反對派是否會借白礁事件掀起另一輪攻擊行動；在一些批評阿都拉的博客，人們甚至質問政府，失去白礁后，是否也將讓新加坡擁有依斯干達經濟特區的主權。依斯干達經濟特區位于柔佛南部，阿都拉政府仿效中國的深圳特區借用香港實力發展經濟，欲借用只有一海之隔的新加坡的經濟力量來發展該區，最終達到以面帶全，讓馬來西亞享有經濟繁榮景觀。

新加坡從管理人變成擁有白礁主權后，新加坡總理李顯龍寫信給阿都拉，感謝馬來西亞接受國際法庭的判決。新加坡外長楊榮文則表示，“我不會打羽毛球，萊士雅丁不會打高爾夫球，也許我們可以在白礁與中巖礁的海域釣魚”。對新加坡而言，控制白礁不僅得以保障該國的經濟命脈海港業，確保來自南中國海與馬六甲海峽的船只安全進出新加坡，也同時擴大其領土范圍，強化它在東南亞的軍事及戰略地位。白礁島具有重要的戰略與軍事地位，它是南中國海進入馬六甲海峽的咽喉，控制白礁島等于控制有關水道。此外，白礁島海域也擁有豐富的海產，人們也相信在有關海域可能擁有豐富的石油。

英殖民政府爛攤子

這也是馬來西亞第二次把島嶼主權紛爭交由國際法庭裁決。2002年，國際法庭在聆審馬來西亞與印度尼西亞針對婆羅洲潛水天堂西巴丹島與利吉丹島主權紛爭時，判決兩島的主權歸馬來西亞所有。讓世界各國關注的是，國際法庭針對白礁島、西巴丹島與利吉丹島主權判決，并不依據歷史的因素、地理位置，而是依據有關國家對島嶼的行使權，這項判決可能對世界各地島嶼主權紛爭帶來很大的沖擊，可能鼓勵存在主權紛爭的國家先下手為強，占據發生紛爭的領土或島嶼，從而讓自己擁有較有利的地位。

馬新目前也對位于馬六甲海峽的香蕉島主權存有爭議，這些爭議事實上也是英國殖民政府在世界各地留下的“爛攤子”之一；香蕉島的燈塔同樣由新加坡管理，新加坡曾公開聲明該島主權由馬來西亞所有，不過，在白礁主權判決后，馬來西亞人擔心新加坡也會爭取香蕉島主權。此外，在國際法庭判決前，新加坡阻止柔佛漁民到白礁及附近水域捕魚，然而，目前馬來西亞擁有中巖礁，新加坡軍艦是否還會攔截柔佛漁民?此外，新加坡也有意在白礁進行填海計劃，這是否會影響馬來西亞擁有的中巖礁水域。

馬來西亞目前擔心的是，白礁主權判決可能掀起國內反新情緒。新加坡原是馬來西亞的一部分，在1965年脫離馬來西亞而獨立。因為歷史的淵源，兩國關系緊張，不斷有摩擦。白礁主權歸新加坡后，可能加深馬來西亞人對新加坡的不滿，給兩國關系的未來發展，埋下不穩定因素。

(責任編輯程華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