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科互涉下綜合材料繪畫的創新與教學

２０世紀中葉以后，信息與新技術浪潮席卷世界，在學術研究領域，不同學科之間的相互交叉與交流日益增多，學科互涉和邊界跨越逐漸成為這個時代文化與科學研究的顯著特征。綜合材料繪畫就是在繽紛復雜的學科知識交叉與融合的背景下，諸多學科滲透并結合得最為明顯、最具創造性、最具自由品格，藝術精神樹立得最為徹底的當代藝術表達形式之一。它讓我們在跨越傳統審美觀念和形式的過程中融合中西藝術精神，在確立自身文化與民族藝術營養中汲取人類各個學科的探索成果，以拓寬繪畫表現手段和各種媒材綜合運用的維度。

綜合材料繪畫創新思維和教學，是對審美稟性和文化能力的重新思考，并借助在傳統人文、自然科學有關知識整合與碰撞過程中形成的理論來進行的。知識與文化的綜合，材料媒介與技能表現的綜合，腦與手的綜合的教學理念，已成為當今高校美術綜合材料繪畫學科進行材料與語言重構的新命題。觸類旁通的學科互滲、邊界跨越，使藝術視覺、知覺和質覺在相互轉換中得到空前豐富的靈感來源。由于新知識的促進，提升了想象與創造的力度，完善和修正了高校美術教學因特定條件制約使文化知識結構失衡而造成學生審美的人文性和對科學知識探索的主動能力的喪失的弊病，有助于培養健全的人格和審美能力、融文化與科學思維為一體的綜合美術人才。

一

詹姆斯說過：“思維的主要錯誤之一在于：當對象內容已經發生了變化，并為思想的擴展創造或確定了前提的情況下，仍舊以不變的形式、范疇、概念等來思考。”當代社會，藝術的創作已經從傳統的經驗世界逐漸解脫出來，人們在超越精神世界和想象王國的過程中，獲得了高度自由和對藝術形式的解構權力，藝術創作在無功利目的的冒險性游戲中進行。作為匯集了藝術創造性思維和審美前瞻性實踐的高校美術教育，在面對當代社會多元文化、學科互滲的環境中，不僅要保持學院學術思想上注重橫向比較與縱向積累的深入研究、理論闡述與技法實踐兼容等特點，還應根據在現代性語境下高校美術教學的知識結構與觀念的建構。

在藝術創作形式的幕后，是藝術家自身各學科知識的綜合修養的能量積聚。高校美術教育應綜合學科間的豐厚資源，在開放性的文化跨越中，將繪畫形式與媒介技法語言的拓展和材料語言趣味進行有機組合，以自由語匯促成文化與藝術在內心情感上的自然流淌。同時，也使觀者通過對作品的觀念和語言革新的審美感悟，激發自身對生命和藝術的重新理解。因而，社會時尚與審美界限的變遷，自然迫使具有創新素質的藝術家的眼光不能只停留在同類繪畫科目的相互汲取中，還應吸收同時代的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的新成果，以綜合審視的方式和追根溯源的探求精神形成文化觀念的更新。這種意識上的自覺為強化學科之間的互通及創新思維提供了充足的營養。所以，“重視藝術策略的發明與實施和追求藝術語言的混合雜交”（曹意強語），從而創造出人類藝術史上的新形象和表達出原本無法想象的物象，讓接受者從中獲得另一種新的思考方式和啟迪。這種彰顯繪畫形式語言的探索，為新藝術形態的語言轉向、思想和視象交互作用，借助視象交錯和異物并置以達到精神多元的視覺新震撼和心靈表達，使作品觀念由傳統的間接表現轉為直接在畫面上呈現，并因作品形象涵義的多元性使審美得以延伸。

繪畫形式語言的多元化、實驗性和綜合性，構成了當代藝術的重要特征。然而任何一種形式運用的背后，都潛藏著與時代相對應的元素。作為當代藝術，在思想的表達和形式的運用上，綜合材料的探索最易契合時代與地域的文化探索。但是，這種探索的力度，在思維觀念相對傳統的中國藝術界，仍存在著認識上的偏差。中國當代藝術產生于２０世紀８０年代改革開放初期，從“８５新潮”至９０年代，中國當代美術在經歷西方現代思潮的啟蒙后，增加了現代人文主義色彩和批判意識。隨著經濟的騰飛，國內外資本大批進入中國的藝術市場。但是，由于體制改革滯后及商業大潮的侵襲，中國藝術日益明顯地表現出現代性反思的缺失等問題。我們在藝術表達上，對民族文化的現代性反思和內在精神的審視還大量停留在“文革”時期。當我們從現代性視野出發，將藝術與社會和歷史、文化與政治的轉型關系為對象進行創作，并在學術上突破狹隘的思想界限，以自然科學激發我們的審美創造力時，才領略到藝術不僅是表達人類精神遺產和追求精神凈化的崇高動機，更體會到由于自然與人文社會學科間的割裂，使我們對審美認知狹隘、理解偏差和創造能力貧乏。

二

高校當代藝術中的綜合材料繪畫教學是引領學生從傳統繪畫中超越，將廣闊的物理空間與社會關系及審美空間與精神表達引入形式語言的變革。綜合材料繪畫中的綜合性語言研究和教學思維，是拓寬學生的知識面，使他們以積極心態參與自然與人文、藝術與科學融合、貫通的實踐，不拘一格地將材料語言運用于藝術創作。張國龍在《當代#8226;藝術#8226;材料#8226;空間》一書中，將當代視覺形態的藝術綜合過程劃分成四個階段：“畫語——第一次綜合，傳統學科內部的綜合；物語——第二次綜合，多學科之間的綜合；話語——第三次綜合，跨學科的綜合；展示——全方位的綜合；策略——行為的結果。”表達了隨著綜合媒介物質語言因學科的綜合與互涉不斷地重塑，曾經僅僅作為語言輔助技術手段的物質材料逐漸因生命與物質的平等對話而成為繪畫語言創新的主角。

為了在綜合材料繪畫教學中把握好繪畫語言的轉換，使物質媒材達成由“器”向“道”的提升，應該做好以下方面的準備：

其一，通過對人文、自然學科知識和圖像信息的學習和了解，使學生清楚在當代文化語境下，如何有效和準確地體現中國美學的精神和現代審美的批判精神，體察現代文化生態環境，反思和判斷藝術對人類的價值。

其二，針對網絡時代的青年學生對社會和生活獨特的視覺理解方式，以及他們因成長、變化而不確定的精神氣質，在專業教學中更應注重對他們的人文精神啟蒙，借助多種途徑培養他們對生活現象由表及里的深入觀察，激發審美意識和塑造藝術個性。

其三，由材料介入，借助對材料本身價值的認識，拓寬和發掘材料作為一種物質語言功能背后所蘊含的生命美感，在實踐中分析和體悟出材料和畫面表現的結合形式，從而使物性和人性達到最佳的表現。

其四，充分利用人文、科技知識與藝術創新的互動關系，激發青年學生勇于創新的特點，充分調動追求真善美和自由創作的藝術精神。

除此之外，還須自覺以文化與民族精神的內涵引領教學，從中國古典哲學、美學和文論、畫論中，從意象生成學的中國藝術觀中去領略美的思維規律，從中國民間文化與藝術中汲取民族形式與地域文化的營養，從東、西方文化的異同中發現人類文明的相同和互補因素。

語言的形成往往受社會意識、宗教信仰、文化思潮及時代風氣制約，并因學科相互關聯而導致自然、人文與藝術學科在吸收相同文化的營養時，形成相似的語素特征。因此，將當代文化和社會科學、自然科學知識引入新藝術領域，是國際性視野下民族藝術創新的重要變革力量。由對眾多學科知識的汲取和融會不同審美趣味而構成的當代綜合材料繪畫教學，因學科互涉而帶來視覺藝術的擴展，無疑為高校美術教學抵制和摒棄以圖像制造經驗的方式，在秉持一種新的原則的同時，也使藝術自由精神得到張揚。

（作者單位 西安美術學院綜合材料繪畫工作室）

責任編輯 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