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的初冬我途經成都郊區一個地方,休息之際找到一間網絡會所打發時間,恰巧接觸到這部韓國影片。無奈當看到二十分鐘左右時因為一個重要電話而被迫離開。但是在如此漫長的時間后我竟然又想起了這部電影,于是如今費了不小功夫才得以觀看完整。
有時我會不斷重放某些細節部分,深怕錯過或者馬虎了事,哪怕是一句對白。我毫不掩飾我對韓國電影的喜歡,盡管在某些方面這個國家的電影很庸俗。對于每部有英文題目的作品,我都喜歡按照自己膚淺的英語水平重試翻譯一遍,那么這個原本譯為“沒教養的家伙(NO MercyFor The Rude)”片子在我的嘴里就叫《別寬恕粗魯的人》。這樣子我更是越發喜歡起這部電影來。
在113分鐘的放映時間里我一刻也感覺不到枯燥乏味,不像蔡明亮的《天邊一朵云》那樣鏡頭長時間凝固,讓人沉悶。導演樸哲熙在互聯網中能被搜索到的信息包括其個人作品并不多,所以可以不必像以往看某些大師級作品那樣懷揣著嚴肅的基調。
當然故事的結局不是什么中國式的滿堂彩,而依然是沿照日韓傳統電影那樣以悲傷凝重煞尾。一進入畫面就是配合著西班牙斗牛士標志性的音樂一層層延展開,這個開頭或許讓某些觀眾模棱兩可,但是只有完全看到結束的人才會明白這是一個和自身內心有著暗暗契合的絕好開場。主人公是由申河均飾演的啞巴殺手,他從小就因為舌頭短而沒法與人正常交流,也因此內心當中有一種深度自卑。他有他單純的理想:找到自己曾經愛過的女孩;去西班牙做一個斗牛士;治好自己的舌頭。因為在他年幼并被其他小孩欺負的時候,那個比自己大的女孩曾站出來幫他驅散了那些壞小孩,還督促他習武成為一個勇敢的人,送他最喜歡的詩集《金達菜花》。為了表示感激短舌少年把自己的一枚牙齒套在細繩上,另一頭系在樹丫上,縱身一躍。女孩面對這條牙齒掛墜的項鏈既驚奇又歡欣,然而命運告訴少年他們不得不分開。因為有戶人家收養了女孩。他沒有忘記女孩的心愿——“我很想看你在刀戰中獲得勝利。”
短舌男孩長成了男人,在一家餐廳做廚司。練得一手好刀法,同時被一幫黑社會相中。在一家坑人醫院里,從他得知去日本給舌頭做手術需要一億韓元的那一刻起,他決定正式成為一名殺手。他所在的殺手組織里都是一些為生活所迫的人,其中一個殺手(金民俊飾)身上憂郁的氣質深深吸引了他。那個殺手具有舞蹈的天賦,在樂聲中啞巴殺手看見了各自若隱若現的夢想。
啞殺手有自己的殺人規則,他要教訓的僅是那些舉止粗魯的人。每次行動他都竭盡全力,一刀刺進心臟,而其實他只是為了自己的愿望,無奈地甘為工具。同樣他會在任務完成后獨自去吃一次口感不錯的海鮮大餐,這個男人連冰箱里的泡面都是海鮮味的。然后去酒館點同樣牌子的酒以洗凈鼻孔里殘留的血腥。他在那家酒館里碰見一個奇怪的女人《尹智慧飾),兩人有一種一見如故的默契,女人強吻了他。女人的出現是落魄的風騷形象,以至于在她發現這個連內褲都是皮制的男人就是從前送她那條特別項鏈的短舌少年時并沒有告知她的真實身份。如今她已把那顆牙齒鑲嵌在了一條精美的鏈子上。
女人為回報啞殺手留宿她而不停和他做愛。男人在一次任務后負傷回家看見陌生女人正在做飯,他想平靜的一個人生活,于是把女人和以前在街邊收留的一個小男孩都攆出家門。事實上他們在無形中已經融為一體,后來小男孩回來,女人也在被一個專收養小女孩的變態男人凌辱后再次邂逅啞殺手。他們又一起去了草原野餐,畫面明麗無比,草原的純綠色和桌布、斗牛士布、女人衣服的血紅色形成鮮明對比,但是卻讓人感覺十分地安寧和諧。看著她們在歡快的節奏中跳舞嬉戲思緒突然轉到了另一個方向,那就是這個臨時組成的家庭中,三個人的命運都籠罩著一層不同程度的暗光。可是在那時,他們在三個人共同的歡樂中忘記了生命的疼痛。
不管后來發生了什么,都已經沒有任何值得悔恨和遺憾的了。那個舉止優雅會跳芭蕾的長發殺手因為仇家追殺,在幾乎無力反抗的情況下奮力奔向頂樓墜落而亡。在他靠近死亡并完成這一行為之際,留下的只是一串讓劇內劇外都嘩然的聲音。當然贊美死亡是不對的,但是特殊情況下的完結會給人以深刻的痕跡銘記于心。接下來噩運同樣光顧了啞殺手,他的手槍被那個女人帶走,他知道肯定要出事,于是趕去救她,不巧正碰見死對頭。一幫是警察,一幫是與之結怨的黑幫。女人殺掉那個讓她恐懼的變態狂后正巧遭遇黑幫,啞殺手為了解救她,與黑幫搏斗,他清楚這就是一群沒教養的家伙。結果卻換來了自己的死亡,他躺在泣不成聲的女人懷里,女人告訴了她真相。那條項鏈再次被拿出來,這無疑是貫穿整個電影的核心物件。皮格馬利翁效應,優雅的殺手生前告訴他的,只要他集中精力去想要做的事情就能成功,此時啞殺手用盡最后的力氣對女人說他很想帥氣地對她說我愛你。發音還是含混不清,但是即使嘴唇一個很細微的顫動也能被女人讀懂。
依然是那塊紅色的桌布,女人把自己和死去的殺手蓋在一起,鏡頭移向不遠處一只紅色的高跟鞋。只要你仔細聽不難發現全劇都縈繞著《啊,朋友再見》的旋律。這是悲情的,但是你在一開始還可能以為它只是一部忍俊不禁的喜劇。那么這就是黑色幽默的詮釋。當老板告訴他要他去殺的人是那個為他就診的庸醫(當然他不那么認為)時,戲劇效果異常凸顯。他會怎樣想?殺掉那個人自己就沒法實現正常講話的可能了,那之前所殺的這些人又有何意義?所以他才會在一開始準備做殺手賺錢時做出開口第一句話要說什么的假想,他第一句便是咒罵世界。后來還是想對失去聯系多年的姑娘說愛。
在此贅述了很多的劇情,不免顯得很不專業。因為面對這樣一部電影我無法克制個人的感性,我想讓更多的人來接觸這類電影,或許它能改變你對韓國電影的部分偏見。
黑色幽默不同于一般幽默的地方在于,它的荒誕不經,冷嘲熱諷、玩世不恭之中包含了沉重和苦悶、眼淚和痛苦、憂郁和殘酷,因此,在它苦澀的笑聲中包含著淚水,甚至憤怒。
在技巧方面這部電影可謂沒有奇特之處,取勝的就是它所敘述的故事本身。另外哲理性的句子也是隨手可及,這些句子淺顯而深刻。像不落俗套的護身符,整個片子刻意矯揉造作的痕跡在不同人看來有不同的答案。最為熱點的議論是最后的那個畫面——短舌殺手出現在西班牙斗牛場上,看臺上只有那個女人和路邊揀來的小男孩。我個人認為這是導演暢想美好的一個方式,不管觀眾是否認可,他這么做的結果總是利大于弊。
最后回歸電影本身,殺手當著女人的面在刀戰中贏得勝利。心愿已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