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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十七年文學”的矛盾性特征——兼談整體研究的幾點思考

2008-04-29 00:00:00吳秀明
文藝研究 2008年8期

“十七年文學”是當下文學研究無法繞開的一個話題。就其整體歷史和性格而言,它的重要特征在于自我本體的矛盾性:它既是高度一體化的,又是充滿異質性的,是一體與異質之間的復雜纏結;完整的“十七年文學”,就是由這一體化與矛盾性兩部分組成。本文通過具體作家作品和文學思潮分析,探討它的矛盾性表現的三個層面及其存在的兩個原因。在此基礎上,再就如何進行“十七年文學”整體研究提出了自己的思考。

近些年來,隨著認知的深化,建國后“十七年文學”研究在經歷了上世紀80、90年代的落寞之后又呈現出了明顯的升溫態勢,并相繼推出了一批引人注目的研究成果。如董之林的《舊夢新知:“十七年”小說論稿》、程光煒的《文學想象與文學國家——中國當代文學研究(1949—1976)》、唐小兵的《英雄與凡人的時代:解讀20世紀》、丁帆等的《十七年文學:人與自我的失落》、李揚的《抗爭宿命之路》、賀桂梅的《轉折的時代——40—50年代作家研究》、藍愛國的《解構十七年》等;還有一些新編的教材,如洪子誠的《中國當代文學史》、《問題與方法——中國當代文學史研究講稿》、孟繁華、程光煒的《中國當代文學發展史》等。但這畢竟是初步的,它與此前的現代文學研究和此后的新時期文學研究相比,都有相當的距離。在“十七年文學”“是什么”、“怎么樣”等基本問題上,存在著顯見的歧義。也有的文學史著作和作品選(特別是現當代文學“打通”的文學史著作和作品選),出于各種考慮,索性壓縮乃至抽去這一時段的文學,使之在現當代文學史上變成一種“空白”或“準空白”。這種情況,從一個側面反映了“十七年文學”研究的滯后,同時也對“十七年文學”的總體評價提出了新的挑戰。顯然,在整體文學、文化研究不斷走向理性與成熟的情況下,任何僅從一個角度做出的肯定或否定都是不合適的。事實上,“十七年文學”無論是作為一個獨立的“短時段”文學,還是就其與“長時段”20世紀文學之間的關系來看,都蘊含著非常豐富復雜的內涵。如果我們的評論仍停留在原有的非此即彼的思維層次,那不但會降低“十七年文學”的研究水平,而且還會對20世紀文學整體研究帶來不容忽視的影響和制約。

以上種種,就構成了本文寫作的主要動機和出發點。這里,我無意對“十七年文學”歷史進行全面的分析和評價,而主要想探討其中聚集的自我矛盾的特征。作為從現代向“文革”及新時期過渡的一個特定階段的文學,“十七年文學”盡管自有其基本的屬性和本質的規定性,但它并非如我們所想象得那樣簡單、絕對和純粹,而是呈現出極為矛盾復雜的狀態:它既是高度“一體化”的,又是充滿“異質性”的,是一體與異質的復雜纏結。只不過這種矛盾被當時的主流話語所遮蔽,而更多以歷史的“另一副面孔”或“異端的聲音”呈現出來罷了。完整的“十七年文學”或文學史,就是由這一體化與矛盾性所組成。

一、矛盾性表現的三個層面:思潮、精神與文本

談到“十七年文學”的矛盾性特征,不能不涉及與之相對應的一個概念:“一體化”。此所謂的“一體化”,即指延安文藝座談會以來逐步形成的文學組織方式、生產方式,以及因此建立的“高度組織化的文學世界”①。這種“一體化”在“十七年”這樣一個特定的歷史階段,是“以國家的權力作為保證”的對文學的“一種強制性的規范要求”,目的是為了“保證文學的題材、風格、主題,甚至人物、語言,達到一種統一化的要求”②。這也是近些年來當代文學研究領域影響很大的一個觀點。故而,概念的提出者洪子誠一時聲名鵲起。然而正如有批評家指出的,由于洪子誠主要“從歷史生成的演變的‘大處’著眼”,也由于他“比較倚重歷史的觀察而相對忽略文學的反觀”,因此,相應忽略了“一體化”背后的異質因素,及其不可思議的能量,并使其文學史敘述“凸顯了當代文學比較陰沉的、‘悲劇性’的一面,而對其中‘喜劇性’的因而也是‘明亮’的一面,可能昭彰不足……也許,這就是為什么,敘述‘一體化’的生成和演變,他是那樣環環相扣,嚴絲密縫;而講述它的‘解體’,卻相對渙散,多少給人以平鋪直敘的感覺”③。洪子誠在后來的有關著述中對此作了調整和修正,強調指出“一體化”這個概念,“在某些地方很適用,但不是萬能的,不能代替對一個時期的文學狀況的具體研究”,更不可將它凝固化、純粹化,事實上在“一體化”的總體格局下面,“文化‘分層’的現象,不同力量的矛盾沖突并沒有消失”④。

不僅如此,由于觀念與實踐不可避免地存在著“錯位”,“十七年”盡管對文學有統一的規范和要求,有時甚至憑借國家政治權力來加以推行,如批判蕭也牧的《我們夫婦之間》,批判胡風文藝思想等,但也不可能達到真正的“絕對”和“純粹”。文學有其“規訓”所不能規訓的創作規律。從生活到藝術是十分復雜的,這之間不可避免地融入了作者個人的主觀情感和非意識形態的因素。因此,這就常常導致了實踐對理論的僭越。更何況,文學不同于政治,“文學家,似乎比政治家更多地看到這社會前進過程中的‘反面’,因為文學家有自己獨特的感受世界的方式,他們總是把精神、感情看得重于物質生活”,而且“在文學的歷史性與非歷史性,在文學的時代精神與它的超越時代的品格之間,存在著矛盾”⑤。從這里出發,我們便不難理解那時的作家在熱情謳歌現實政治的同時,又有自己的契入點,在對社會階級單純的理解之中,又有一定的超越,從而無形之中拓寬了文本的內涵,使之程度不等地獲取了與“五四”和新時期相似的超歷史的一面。從這里出發,我們便不難理解“十七年文學”乃至后來的“文革文學”中出現的這樣一種有趣現象:一方面,它往往有意識地表現出對現實政治的迎合恣態,另一方面,現實政治卻對之仍表現出相當的不滿;一方面,它竭力按照當時流行的政治標準批判資產階級人性論和審美趣味,另一方面,又常常會自覺不自覺地流露出對這些人性和趣味的認同。這就出現了文學應有的“自我身份”與政治規定的“他者身份”相抵觸、相混淆的現象,一個因政治權力無法化解的矛盾和悖論。有人在重讀“十七年”革命歷史小說時曾指出,“現實權力對小說和小說家的征服和改造的過程”,“同時也是一個反抗化約、整編的過程,后者不僅以文學的‘本能’和微小而不屈的堅持,限制了‘歷史大敘述’的虛妄,而且最終宣告了它的不可能性”①。這個評價同樣適合當時所有的文學樣式。我們所說的“十七年文學”的矛盾性,就是這個“過程”后一方面的表現。它是為文學“獨特的感受世界的方式”所決定的,也是文學“獨特的感受世界方式”的必然結果。而揭示這一點,從某種意義上講,反映了我們的當代文學研究開始超越了社會學、文化學研究的套式而真正返回到自身的“文學現場”,它并沒有因“一體化”就無視其中存在的異質的成分,一概否定和抹殺其所作的努力和取得的成就。

那么,“十七文學”的矛盾性特征到底是怎樣表現的呢?從系統的角度考察,主要體現在以下三個層面:

首先,從文學思潮層面看,其內在矛盾性,既表現在周揚為代表的革命現實主義與胡風為代表的批判現實主義之間的沖突,也表現在周揚為代表的革命現實主義與江青為代表的實用現實主義之間的沖突。周、胡矛盾在50年代初一度占據主導地位,他們與現代文學史上左翼內部的宗派矛盾包括個人恩怨糾葛在一起,曾圍繞文學與政治、理想與現實、主觀與客觀等問題產生過激烈的碰撞。然而,正當周揚按照自己的革命現實主義理念來整治文壇時,極左政治文化規范的新的代表人物又應運而生。江青等人以政治實用和庸俗社會學為武器,對周揚推行的革命現實主義發起了猛烈的批判,周、江之間的矛盾便凸顯出來。50年代后期至“文革”日趨升級的“階級斗爭”、“路線斗爭”和“反修防修”的理論,為江青推行實用現實主義創造了條件。至此,當代文學的“一體化”也進入了一個封閉、單一、貧乏的年代,并向“文革”發生全面的傾斜。

其次,從作家精神層面看,它的矛盾性特征,不僅表現在“非中心作家”在特殊環境中的“潛在寫作”和“異端”式的探索,如《傅雷家書》、《從文家書》、張中曉的《無夢樓隨筆》、蕭也牧的《我們夫婦之間》、路翎的《洼地上的“戰役”》等;同時也表現在“中心作家”在時代精神感召下所作的疏離式的“干預”和諷喻式的批評,如王蒙的《組織部新來的年輕人》、劉賓雁的《在橋梁工地上》等。前者,盡管有悖于當時主流文學規范而被批判或不準面世,更多是以隱性方式存在于“地下”或“民間”,直到改革開放以后才有機會公開發表,但作為一種異質的精神文化,它不僅一直存在,而且對當時“一體化”的文壇產生了影響。它向我們顯示,即使是在政治規范嚴格的“十七年”,文學內部也會出現游離于主流規范之外、為政治權力算式無法除盡的“小數”。后者,也許與蘇聯“解凍文學”的影響不無關系,但更重要的,還是作家精神世界中被高度激發的政治熱情和理想主義使然。所以,遇到合適的政治氣候,他們就用年輕人特有的勇敢對現實生活中的矛盾進行“干預”。“中心作家”筆下“革命”與“青春”的矛盾以及矛盾雙方之間的頗難協調,說明他們思想上的“不成熟”,也反映了彼時精神層面的豐富性、復雜性。

再次,從文學文本層面看,其矛盾性的表現就更明顯,那時幾乎所有作品特別是有藝術成就和特色的作品,都有類似情形。它們在政治權力無法統轄的文本的“縫隙”處,矛盾地融進了與主流觀念相抵的有關生存的省思,如郭小川的《深深的山谷》、《白雪的贊歌》、《一個和八個》,特別是《望星空》等作品。雖然詩人在理智上并不懷疑個體對于歷史潮流的服從,并且往往在表達的同時將它當作消極的東西加以批判,但“由于在情感上對個體價值的依戀,對人的生活和情感的復雜性的尊重,詩中并不完全回避、且理解地表現了矛盾的具體情景,而具有了某種的豐富性,使人的心理矛盾、困惑,他經受的磨難、焦慮、歡欣、不安,獲得了審美上的價值”②。作家思想情感上的這種矛盾,也必然導致作品內在結構的矛盾。于是,一方面,他努力保持與當時主流意識的同步,對大劉、“我”等知識分子軟弱動搖進行批判;另一方面,對個體意識、個體生命的獨特感受和體驗又使他情不自禁地逸出這種主流意識,用細致入微而又不無曖昧的筆觸去展示其充滿沖突和痛苦的內心世界,從而使作品成為了“小資產階級思想的頑強表現”。像郭小川這樣的“自我矛盾”,在“三紅一創”、“青山保林”等一批“紅色經典”作品中都可以找到。

雖然“十七年文學”存在如上的矛盾,有時候甚至不乏尖銳激烈,但它畢竟不是對抗性的,而是對話性的關系,既是為了維護當時主流思想觀念,又使之保持適度的平衡,不致在文學政治化道路上走得太遠。這一點,即使最為“叛逆”的胡風也不例外。因為“在總體上,胡風并未也不會否定文藝是政治工具這一前提。他的發難,就理論意義而言,不過是想讓文藝從屬于政治的同時能保持其審美性。……顯然,胡風用來測定建國初文藝困境的那把尺子,并不是以魯迅創作為范本的五四‘文學革命’為參照,而分明是以拉普派思潮流行的左聯‘革命文學’為參照的”①。正因這樣,我們在講“十七年文學”矛盾性時不能將其過分夸大,也不應把過去的不幸或受難者過分拔高美化,當作“文化英雄”大加褒揚。在文學“從屬于”政治的年代,與“一體化”相對立的異質的聲音向來是受貶抑的,哪怕是在“規訓”尚未健全的建國初,以及在調整時期即環境相對松動的1956、1961年,都莫不如此。事實上,在政治高度統一的“一元化體制”之下,并不存在一種文學的“對抗體制”——相反,如彼得#8226;伯格所說,對于后者的有效清除,正是社會主義國家文化體制的基本功能②。

“十七年文學”的這種情形,與現代文學特別是“五四”文學是不一樣的。“五四”文學的矛盾性,是在多元的、較為自然的狀態下呈現的。無論是魯迅與梁實秋之間的論戰,還是革命文學內部的爭論,他們基本上都局限于文藝思想領域。因此,“五四”文學如臺灣學者張灝所說,雖也存在著一個思想“兩歧性”的問題,但因建立在平等對話的基礎之上,故彼此的矛盾和不同反倒促成了中國文化思想的“詭譎歧異的發展”,“也正反映了五四思想的開闊性和豐富性”③。而“十七年文學”不僅被置于“一體化”的生態環境,而且輔之以嚴厲的批判、改造機制。這就決定了它不可能產生真正的“對抗”性矛盾,而更多是以潛在的、弱勢的方式存在。這也就是“十七年文學”與“五四”文學的一個重要區別,是筆者為什么不用“兩歧性”甚至“雙重性格”而用“矛盾性特征”作標題的主要原因。

二、矛盾性存在的兩個原因:文化本源與文化屬性

“十七年文學”的內在矛盾,它的一體與異質的復雜纏結,是偶然的還是具有某種深刻的必然?對此,也有必要作深入的探討。

這個問題非三言兩語能講清楚,但從文化本源上考察,我以為無疑與中國文學現代性特殊、矛盾、復雜這一特點密切相關。之所以特殊、矛盾、復雜,重要原因之一就在于中國文學由傳統向現代轉換的現代性,不是從自身產生,而是從西方引進的。在西方,到19世紀上半葉,現代性發生了分裂,導致了兩種現代性及其之間的緊張關系,就是社會現代性之外又出現了審美現代性。前者是一種相對中性的概念,它指示著人類社會不重復地線性進步發展的軌跡,注重的是社會效益;后者則帶有否定和批判的色彩,它看重的是人文精神和審美內涵。而在中國,由于歷史文化和現實的原因,在將西方現代性文化資源進行空間轉換時,有意無意地把這兩種矛盾對立的現代性整合為一體。這樣,社會化、世俗化的“實利效益”與藝術審美的“價值判斷”,一同被擺上現代性的平臺。但是,兩者的差異是不能忽略也不應忽略的,忽略了,只會造成現代性的內在矛盾和緊張。弄得不好,甚至連“現代性本身也成了‘病源體’,它的西方強勢話語和民族國家訴求之間的矛盾、它的個人和集體話語之間的差異認知、它的批判和建設之間問題處理,無一不使這個世紀元話語處于尷尬的境地,現代性為解決問題而生卻因制造問題而死”④。有些研究文章拿西方現代性標準衡量“十七年文學”時,不是簡單得出“十七年文學”是現代性或反現代性的結論,就是對它的矛盾性特征感到困惑不解。事實上,現代性的這種矛盾,不僅賦予“十七年文學”以鮮明的“中國特色”,而且也使它比任何一個時期的中國文學都更深入地介入到社會激烈的沖突當中。

從時間上看,中國的現代性要晚于西方幾個世紀(西方的現代性起源于17世紀的歐洲,中國的現代性則延至晚清才啟動)。當中國社會的現代性運動正沿著共和、民主、平等、自由的歐洲模式在緩慢推進之時,西方的現代性正在受到各方面的深刻質疑(審美現代性對社會現代性的質疑)。由于存在這樣的一個“時間差”,也由于中國近現代曾有過飽受西方列強欺辱的慘痛歷史,中國在引進西方現代性之時,特別易于接受其中質疑西方文化的精神元素,并轉換為以“反西方性”為出發點的具有強烈批判傾向的現代性理論。于是,在西方歷時性意義上呈現的兩種完全不同和對立的現代性,到了我們這里卻被抹平和整合在一起。恰恰是這種抹平和整合,使中國現代性顯得如此矛盾、復雜;它也許不符合科學的定義,但正好最能反映中國現代性的綜合性、理想性特征①。誠如阿瑞夫#8226;德里克所說,此時的中國人一方面“跨入了一個廣闊的文化和知識空間,這個空間是由歐洲兩個世紀的現代性開拓的”,另一方面又被“拋入了動蕩的旋渦中……陷入在兩種不同的現代性之間的夾縫之中,其中,一種現代性是霸權主義的現實,另一種現代性則是一種解放事業”②。“十七年文學”的矛盾性特征,正是這種現代性的矛盾與矛盾的現代性在文學中的折光投影。這看似不可思議,實則合情合理合邏輯,它反映了“后發展國家”對現代性的熱切訴求以及所置身的尷尬境地;同時,也從一個側面向我們解釋為什么這一階段文學不僅普遍具有反西方的傾向,而且在具體實踐過程中往往政治批判大于藝術建構。

如果我們把思考的目光從一般的文化本源推進到對具體的社會主義文化屬性的考察,就會對“十七年文學”存在的矛盾理由有更深刻的認識。這里特別需要指出的是,社會主義文化理論本身的復雜性及其對彼時文學矛盾性格的潛在制約影響。一定意義上,正是這種復雜性,構成了“十七年文學”矛盾性特征的文化之源。按照毛澤東的文化理論,社會主義文化源于“民族的、科學的、大眾的”新民主主義文化,是人類有史以來最先進的文化體系。這種文化追求崇高和純潔,有充沛的政治激情和豐富的革命想象力,并在批判與重構的思維導向下,逐步建立了一套適應社會整體發展的精神原則和文學規范。然而,一方面,可能是由于這些文藝思想、文學主張“內部本身也包括著許多矛盾性。內部的空隙,有可能使不同的人‘鉆自己的空子’,發展各自的闡釋空間”。比如精神與物質之間的關系,政治傾向性和真實性的關系,文學創作的藝術形式、語言運用與作家的政治立場的關系,還有典型問題,題材問題等等。須知,“馬克思、恩格斯、毛澤東等對這些問題的解釋,并非都很明晰”③。“他們在理論上對文學社會效用的表達,與他們出于興趣對具體文藝現象和作品的評價,是存在矛盾的。他們對人類文化遺產的熱愛,和對無產階級新文化期待之間的復雜關系,似乎是處于兩難的境地中,這也是馬列文論給我們留下的一道難題”④。另一方面,在具體的實施過程中,由于理論與實踐的錯位,特別是“十七年文學”的主導思想,盡管也承認社會主義社會和文化有矛盾,但并不主張文學與現實政治相抵牾,或游離于政治之外有太多的自由,而是基于社會主義文化想象和“反西方現代性的現代性”的需要,這就必然給“十七年文學”帶來嚴重的“文學政治化”的消極影響,從而不僅導致文學內在的緊張和周期性震蕩(在運動發動階段往往比較“緊張”,而在運動結束之時則往往采取比較溫和的措施),而且還造成了現代性的諸多壓抑和遮蔽。

社會主義文化的重要特點就是強調意識形態性。在新的時代,執政黨將文學作為意識形態范疇來了解和把握,從方針政策的角度對它提出統一的要求是可以理解的,但卻不能由此混淆文學與政治之間的界限,取消文學作為作者主體感受的藝術表現特征和應有的社會文化批判的功能。魯迅在上世紀20年代就曾說過:“我每每覺到文藝和政治時時在沖突之中:文藝和革命原不是相反的,兩者之間,倒有不安于現狀的同一。惟政治是要維持現狀,自然和不安于現狀的文藝處在不同的方向。”⑤文學與政治的這種差異,在“十七年”時常凸顯出來,彼此的矛盾也日趨激化。這種矛盾雖帶有不少人為的成分,但不可否認,其中的確也隱含著“不安于現狀”的文學與“安于現狀”的政治的沖突問題,具有某種深刻的歷史必然性。

三、矛盾性特征與“十七年文學”整體研究的幾點思考

歸納和分析“十七年文學”矛盾性表現及其存在的原因,最終是為了尋找解決問題的方法和途徑,更好地評價這段歷史,以啟迪現實和未來。為此,根據現有研究的實際情況,我認為有必要注意以下幾個問題:

1. 在評價標準上,不僅要注意“十七年文學”與20世紀文學特別是“五四”文學的內在關聯,而且還要區別它與“五四”文學不同的階段性的特點,不能用自己想象的所謂的“五四”文學的某一個標尺(如“五四”文學就是“人的文學”)包打天下。這樣不僅有意無意地制造了一個“五四”神話,而且容易忽略“十七年文學”的特殊性和復雜性,對它不加辨識地進行否定。“十七年”不同于“五四”甚至延安解放區,此時中國共產黨成為執政黨,黨對文學的領導已由純科學的理論進入了具體的“政黨實踐”階段,帶有明顯的實踐色彩,較之純理論思辨更復雜也更具探索性的特點。這也是不發達的社會主義國家選擇的不同于常規的西方資本主義的跨越式文化發展的新模式,是毛澤東不同于馬克思、恩格斯而與列寧更為接近的原因之所在。在這樣的情況下,像有的研究用“人與文學的全面失落”來評價“十七年文學”,這盡管有其合理性一面,在一定程度上的確也擊中了問題的要害,但從“十七年文學”存在的實際情況看,以單純的人的標準的考察,我以為是存在批判性有余而同情性理解不夠的問題,它忽略了“政黨實踐”階段不可避免的文學與政治的復雜纏結,也就是說,存在著將文學與政治視為完全相斥、不可通約的兩極對立的思想情緒。實際上,“人的文學”只是審視文學的一種標準或一個角度,它根本不足以涵蓋包括“五四”文學在內的整個20世紀中國文學,“五四”文學除了“人的文學”之外,還有“革命的文學”、“政治的文學”。不少學者也注意到了“五四”一代學人思想中的這種讓人困惑的“內在矛盾”①,甚至認為在他們那里不僅構不成對立,相反倒是實踐了真正的“辯證統一”②。在此情況下,如果簡單地拿它作為惟一的標準去衡量“十七年文學”,是否對榫就很難說了。從這個意義上,我覺得於可訓提出的旨在解決文學內部兩種不同功能文學潮流之間關系的“二項互補”、“兩極互動”原則值得重視③,它至少為我們對“十七年文學”研究特別是如何尋求開放兼容、富有彈性的邏輯框架和評價標準,提供了一種思路。

2. 在研究思路上,不僅要發揮各自知識譜系的優勢,而且要注意知識譜系之間的對話、交流、溝通和整合。最近幾年有關“十七年文學”的研究在文學和文化兩方面都出了不少成果,其中有的還頗具原創性的意義,對較為滯后的“十七年文學”研究起到了很大的推動作用。但或許是知識譜系限制,這方面的研究往往局囿于具體問題而在總體格局上尚無大的改觀。為此,有必要在知識譜系方面向異質的“他者”尋求借鑒。比如,布爾迪厄、利奧塔、福柯等關于知識分子應該參與現實政治同時又要保持自己的獨立性、自主性,關于知識分子如何進行重新啟蒙、實現后現代語境下的話語重構等觀點,我們應給予重視。盡管他們的論述頗多極端之處,但對于我們重新審視被鎖定在高度專業化知識場域的“十七年文學”研究,無疑是一個難得的補充,至少在認識論和方法論上為我們提供了啟迪。

3. 在研究內容上,不僅要關注矛盾對立的雙方及其一般的表現形式,而且還要重視它們彼此之間的中介系統及其特殊的存在方式。這里所說的中介系統,主要不是指近年來已有人在進行的報刊、稿酬等制度研究(大多是具體個案的研究),而是指一體與異質沖突過程中連接雙方并對它們進行上下溝通協調、起到緩沖和化解矛盾功能作用的特殊的“中介物”,具體由作協文聯等準官方的機構和以周揚為代表的領導型的批評家組成。它的存在及其特殊角色功能的運用,曾對當時整體文學包括內在矛盾關系的調節都發揮了重要作用。當然,它在協調矛盾關系的過程中,自身也經常陷入難以自拔的怪圈,其榮辱毀譽與“十七年文學”息息相關,并成為整體矛盾的有機組成部分。在這方面,作為作協、文聯領導和著名批評家的周揚、馮雪峰、邵荃麟、林默涵、何其芳甚至郭沫若、茅盾是很具代表性的。作為特殊的中介角色,他們負有宣傳和闡釋國家政府文藝方針政策的任務,必須服從最高決策層的領導,而厚重的文化素養,又使他們深諳藝術創作的基本規律,反對政治對藝術的粗暴干涉。這就決定了他們的領導者角色與知識者角色的抵觸,一種因自我身份“認同”而產生的危機。為什么周揚在50年代初文壇能較順暢進行平衡調節,而在60年代后則日趨明顯地扮演一個上下不討好的悲劇角色,原因即在于此。有人提到,“每次運動之后”,周揚“都要開許多會議,作一些內部講話,調子與公開發表的文章不同,重在強調文藝發展的規律”①。這種自相矛盾的現象,在中介系統的其他人物身上也普遍存在,曾對“十七年文學”產生潛在而深刻的影響。它從一個側面反映社會主義文學計劃化、組織化的屬性特點及其內在矛盾,應該成為我們研究的一個重要方面。

4. 在研究方法上,不僅關注具體的文本解讀,展示它的“無法消泯的異質性”,還要重視超文本研究以及它們彼此的糾纏迎拒的互動關系。文本解讀是這幾年學術研究的亮點,不少學者根據解構主義有關文本“矛盾事物的同時并存”的理論和中國傳統的感知體悟的批評原則,在呈現“十七年文學”遭受創傷的同時發現了不少被遺忘、遮掩和涂飾的多元復雜的內涵。這較之前些年“重評”時曾有過的用政治定性取代具體藝術分析,而對“十七年文學”采取一概否定的簡單化作法,無疑是一大進步,它表征了學界一次重要的理性回歸。但是,畢竟“十七年”的文學創作是特定歷史的產物,它的顯性乃至隱性層面都明顯地烙上那個時代共有的印記。“十七年文學”的文本解讀有必要強調語言與現實的“互文性”:一方面深入文本紛繁復雜的內部世界,注意它的形象性、情感性和審美性;另一方面又要跳出文本,開放式地將它放回到特定的“歷史情景”中去審察,包括作文獻史料學意義上的辨析。這樣,文本與超文本的融通,可使我們的研究少一點主觀隨意性,多一點歷史質感和實感。開放式文本的解讀,也許為“十七年文學”研究擺脫文學與政治的這種二元對立,在具體文本的敞開閱讀特別是與外部社會文本關系上找到了一條道路,為文學研究反思政治文學,提供了方法上的支持。

5. 在研究態度上,不僅要注意理性的批判和審視,而且還要對歷史抱以應有的同情和理解。“十七年”距離今天畢竟只有四十多年的歷史,它的許多思想藝術原則至今仍在延續,與當下現實有著深刻的關聯。而且從第三世界的語境,特別是從處于現代化矛盾與選擇中的中國現當代歷史發展看,無論是把文學文本當作“民族寓言”(詹姆遜)來閱讀,還是把它視為“工具合理性”(韋伯)來審視,我們在歷史評價時沒有理由對它采用一種輕慢或崇拜的態度,而是將它“調整到‘互動’的、‘同情’的和稍有‘距離’的狀態”②。站在21世紀,我們沒有理由將時代所賦予的在文化上的“在場”優勢,當作自己高人一等、傲視一切的資本。無論如何,對歷史的冷漠和無動于衷都是不可取的,它只會給我們的研究帶來粗淺和鄙俗。從這個意義上講,對“十七年文學”作怎樣評價也許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要有與研究對象之間形成對話的開闊視野和豁達胸襟。如此,我們才有可能超越后結構主義式的非人文態度,以客觀、理性、從容的心態開展對“十七年文學”的研究,使之具有更加深廣的歷史包容度。

(作者單位 浙江大學中文系)

責任編輯 陳劍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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