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總有那么幾天,這群人的業余時間都會和全球變暖與碳排放聯系在一起。這個名為“氣候變化報道俱樂部”的小團隊忙著聯系氣候變化方面的專家,“不定時地給國內的媒體傳播者掃掃盲”。
“地震那個禮拜,報社工作本來就非常重,回到家也沒停下來。俱樂部的網站還得更新。每一條氣候變化的科學動態信息都要自己搜集、編譯,沒一兩個小時做不完。”《科技日報》記者游雪晴回憶。
主持俱樂部工作的是賈鶴鵬。“我和他們幾個在職的不一樣,2006年從《中國日報》辭職,就靠給國外科技期刊寫稿謀生,還要代表中國科技新聞學會,作為世界科學記者聯盟的理事參加很多活動#8943;#8943;生存的壓力有一些,時間上的安排也特別緊張。”
賈鶴鵬所說的“他們”,除了游雪晴,還有李虎軍和趙彥。他們都是科技報道領域里小有名氣的記者,也是“ 氣候變化報道俱樂部”的核心成員。雖然做得辛苦,又沒有什么報酬,但俱樂部核心的幾個人仍然堅信這件事情“很有必要做”。
氣候變化的追蹤者
2007 年被稱為“氣候變暖年”。游雪晴跟著氣候變化的專家開了一年會,從北京一直開到了巴厘島。她越來越認識到,減緩氣候變化的步伐,公眾的參與至關重要——只有更多的人選擇過低碳生活,克制住不斷膨脹的消費欲,才有可能降低二氧化碳等溫室氣體的排放。
公眾參與度的提高和媒體報道有很大關系,但國內一些專家提起記者們的報道卻直搖頭:“說外行話、知識儲備不足、沒有辦法對話#8943;#8943;”
賈鶴鵬心里清楚,在目前國內大多數媒體機構的評價體系中,環境和科技報道屬于“費力不討好”類。“要閱讀大量論文,還要花很多時間去溝通。這么費力完成的稿件報酬也許還不如跑個發布會高。這多少影響記者對科學報道的熱情。”
游雪晴回國后不久,在新華社趙巖的辦公室里,四個人說到究竟什么才是低碳時,游雪晴和李虎軍各執一辭,一直到吃晚飯都沒有達成共識。
“我們應該算是國內關注氣候變暖最早的記者了,但即使是我們,對很多問題依然不甚清楚。如果記者認識都有偏差,又怎么能讓公眾了解?”賈鶴鵬說,“這些年,國際社會對碳排放問題很重視,中國這方面的報道也多了起來,但大多是泛泛之談,有的甚至是完全錯誤或過時的觀點。這會給公眾造成不好的影響,他們會想:氣候變化只關乎政治經濟,與我們的生活有多大關系?”
賈鶴鵬今年3 月到瑞典開會,發現道路上私家車少了很多。他住在隆德市的一個朋友家中,而會場在另一個城市馬爾默。于是,每天賈鶴鵬都要往返這兩個城市之間。“在那兒乘公交車真的很舒適,一趟不超過35 分鐘。這就是一個良性循環過程,如果政府主導公共交通,通過燃油稅等措施降低小轎車的使用,道路便會很暢通,公交系統運力充足,到站能夠準時,人們也會更樂于乘坐公交車。”低碳環保其實并不意味著生活質量的下降,相反,成熟的低碳措施讓人們的生活更舒適。“低碳當然不是一個純粹的政治經濟問題。”
那么在中國該如何向公眾傳遞真實、迫切的環保訊息呢?“要提高環境報道的科學素質,加強同行和專家間的溝通和交流。我們幾個一商量, 做‘氣候變化報道俱樂部’的事情就被定下來了。”賈鶴鵬說。2008 年1 月, 氣候變化報道俱樂部舉行了第一次活動,請來了中科院院士、氣候學家秦大河跟各路媒體同行交流全球變暖問題。這以后,俱樂部每月都會舉行一兩次類似的活動。現在,俱樂部的注冊成員已有200 多人。
做心里明白的傳播者
“作為科學家和公眾中間的信息傳遞者,俱樂部需要傳遞一種理性的精神。一切要基于科學證據,比如某種轉基因食品是否安全,某個水電站是否可建,都需要充分的討論。我們國家的記者大部分是學文科出身的,在自然科學領域會有欠缺,需要學習。”李虎軍說。
賈鶴鵬的最大感受,就是做俱樂部的過程中認識到過去科技報道的誤區。仍是今年3 月他在瑞典參加的那次會議,會議的主題正是低碳經濟。第一天開會的時候,主持人一上來,就先讓賈鶴鵬和其他參會者計算他們來參會的碳排放。“要知道我們很多人都是坐飛機來的,碳排肯定大大超標。這個會議每天只提供一頓正餐,吃飯之前,差不多有半小時的等待時間,飯館發了一些答題卡,用以幫助我們打發時間。我一看,這些題目中幾乎一半都是關于氣候變暖以及如何在生活中降低碳排放的竅門。”
以上的例子,很容易給人一種發達國家低碳理念、環保意識很強的感覺,也因為有了太多類似的例子,使人們覺得國外的似乎應該優于國內的。但這并不是事實。
“很多人認為美國的建筑節能科技是領先的,我幾乎一直這么認為,也一直傳播著這種信息。但在俱樂部活動中與清華大學建筑環境工程教授江億的交流讓我十分震驚。他說,美國采用了中央空調以及其他科技手段降低高樓能耗,并不符合我們的國情。中國人使用空調的方式是‘開一段時間,一旦和外面溫度差不多,就會開窗通風’,美國人在需要用空調的季節卻幾乎24小時開著。這樣計算下來,中國單位面積建筑能耗本身就僅為美國的25.6%。因此,在中國設計建造大量像‘玻璃罩子’似的高樓大廈絕對是節能的誤區。”
“因此,如果記者沒有準確的認識,就不可能傳遞正確的信息。正確的態度是準確報道的前提,這正是我們俱樂部存在的意義。”賈鶴鵬最后說。
第二部分:碳積分: 為碳排放埋單
氣候交易所里,“碳”指數時刻波動。在頻繁易手的期權背后交易的是因不斷減少而產生的商品——排放量。當減排量成為金融工具,減排本身于是變成了一種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