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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絕交不出惡聲——雷震與王云五的筆墨官司

2008-04-29 00:00:00
讀書文摘 2008年4期

1970年8月,雷震先生坐滿整整十年大牢,即將出獄,這時卻遇到一件始料未及的事情。臺灣當局為阻止出獄后的雷震繼續從事政治活動,要求出獄時須有“雙重保人”予以擔保,并出具誓書“絕不發生任何不利于政府之言論與行動,并不與不利于政府之人員往來”方可出獄。不僅如此,當局又通過臺灣“警備總部”保安處處長吳彰炯通知雷震之妻、資深“監察委員”宋英:“雷先生出獄之后,不得和臺灣人往來,不得接見新聞記者,亦不得和新聞記者談話,尤其是外國新聞記者。因為雷先生一言一語,足以影響國家的前途。”雷震身為法學專家,深諳當時的法律條文,認為《監獄行刑法》第八十三條規定“執行期滿者應于刑期終了之次日午前釋放”,并無其他附加條件,所以不愿做“違法”的“法外”之事。他甚至表示“寧愿不出獄”也不簽署所謂的“誓書”,這一強硬態度讓當局進退失據,同時也讓雷震的親人、老友們心急如焚。于是當局軟硬兼施,強行沒收了雷震十年來寫下的四百多萬字回憶錄手稿,又慫恿雷震多位老友從中說項,逼雷震于被動和絕望中而就范。

宋英及子女們來監勸說,不僅落淚,甚至下跪懇求。宋英連續給雷震寫了幾封長信,在信中不無焦慮地說:“我由你那邊回來后,真是寢食難安,你的態度是那樣的堅強,你的意見是那樣的固執,我有什么辦法與你交談呢?……你還能活幾年,何不獲得自由后,再為國家效勞?……我不是說世上的事,什么是是非非、真真假假,都要蓋棺才能定論嗎?”這時雷震已是七十有四的老人,身體每況愈下。宋英作為妻子理所當然希望不要“節外生枝”,只要能夠刑滿按時出獄,對社會及孩子們都是一個交代。年過八十的老友王云五不顧體弱多病,風塵仆仆來到遠離臺北的新店軍人監獄,好言相勸,同往的還有在“上海保衛戰”中與雷震出生入死共患難的谷正綱以及在國民參政會、舊政協會議時期長期打過交道的青年黨領袖陳啟天等人。看到老友們“苦苦哀求”,并念及家人在這十年間所經受的煎熬與痛苦,雷震不得已含淚簽下了這份“誓書”。

然而,這件事遠沒有這樣了結,雷震本人對此一直耿耿于懷,就像是有一塊巨石始終壓在心頭。至1975年初春,又有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使雷震壓抑多年的郁結終于如火山爆發。這一年4月5日,原《自由中國》社編委夏道平突然送來了一封王云五的“絕交信”,其語多有誤會。王云五在信中說:“我兄愛國向不后人,即此獻議之本意,系向當局秘密進言,并未發表,無論其內容是否正當,亦不離匹夫報國之意。至其后泄露于臺獨機構,則以弟之愚,竊認為萬萬不可寬恕……不僅對不起國家,亦對不起朋友,謹鄭重勸告今后切勿再為類此之舉動,以免為臺獨所利用,否則道不同請從此起,不惜與數十年之老友絕交。質直之言,尚祈鑒諒……”出獄不久,雷震在王云五的襄助之下,始入一家民間機構中山文化基金會(王系該基金會主任委員)從事“中華民國憲法詮真”專題研究,月領新臺幣四千元,以維持生計。雷震自出獄后,一直遭到當局的秘密監控,人身自由從未得到保障。雷震從政數十年,且又為高層核心人士之一,對蔣介石的政治秉性有深刻了解,雖然能夠坦然面對,卻也無可奈何。當年既然違心地簽了那份“誓書”,為不失信于老友,遂拒絕了所有新聞媒體對他的采訪,只有一次例外,卻惹了不少麻煩。不過,雷震并非一個怯懦之人,以雷夫人宋英女士的話來說,在那些形同軟禁、沒有自由的日子里,“儆寰還是儆寰”。面對訪客,“他一如往昔侃侃而談,并不因為牢獄折磨而氣餒,令聽者為之起敬。他對異議人士亦頗關心,如對陳鼓應、王曉波、張俊宏等后輩多所關心,對于《臺灣政論》的鼓勵等均為顯例,而他尋追民主自由的勇氣,也獲得后輩的敬重”。

然而,雷震沒有想到老友王云五在此時竟提出與自己“絕交”。其事因乃三年前他曾經向“最高當局”秘密呈遞過一篇《救亡圖存獻議》,此時在海外被莫名其妙地公開發表。當局對此甚為惱火,遷怒于當年為雷震出獄時“具保”的王云五、陳啟天、谷正綱等人,而王又是三位“具保人”中最重要的一個。或許在王云五看來,這是雷震本人有意泄露出去的,已失信于朋友,是一個“忘恩負義之徒”(雷震語)。

上世紀70年代初,臺灣國民黨當局面臨復雜多變的環球局勢,正處在一個“恨蕭蕭、無情風雨”的寒秋季節。1968年年底,尼克松重返政壇,在當年的美國大選中,擊敗民主黨人漢弗萊和獨立競選人華萊士,當選為美國第四十六屆(第三十七任)總統。尼克松上臺后,重新審視并檢討美國對臺政策,深感與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正常的外交關系,對正在冷戰之中的世界來說,尤其是對于美國的自身利益有著重大的現實意義。1971年7月,基辛格秘密訪問北京,第二年尼克松也登上了長城。國民黨政府隨即被驅逐出了聯合國,雷震認為“這是國民黨自作自受”,是國民黨關門做皇帝結下的苦果。此時,臺灣“監察院”又通過了“吁請蔣競選第五任總統”的提案,雷震再次感到國民黨不思進取、無意革新、逆時代潮流而動的一種驚人落伍。1971年12月13日,雷震出于改革之心,“擬寫一個條陳給當局,其要點為改制以自保”。雷震在給蔣介石的一封信中這樣說:“茲奉陳《救亡圖存獻議》……本件絕不對外發表,震絕不參加任何活動,只是鑒于國家已屆存亡危急之秋而表示個人意見……”此件還抄送給“副總統”兼“行政院長”嚴家淦、“總統府”秘書長張群、“國家安全會議”秘書長黃少谷、“行政院”副院長蔣經國等人。這份《救亡圖存獻議》之初稿,經老友齊世英(《時與潮》雜志創辦人,時為“立法委員”)讀過,并作了一些必要的修改。之后,雷震親自前往景美鎮大街東山復印店復印了六份,其中一份留給了傅正(當年“雷震案”涉案人之一)。雷震在七十六歲高齡向當局呈示《救亡圖存獻議》,雖與他的政治理想一脈相承,卻也有著“天真盡責”的一面。正如他自己所說:“不佞常自慨言:‘我輩今日與國民黨雖不能共享安樂,但卻須共患難;有福不能同享,遇難卻要同當。’”足見三十七年的黨齡對他個人來說,不僅難以釋懷,更成了精神上的一種負擔。數萬言的《救亡圖存獻議》共分十點,其大要如下:

一、……求自保自全,并安撫臺灣人,開創一個新局面。

二、蔣介石任滿引退。

三、國民黨應放棄事實上的一黨專政,實行真正的民主政治。

四、減少軍費開支,健全軍事制度。

五、徹底實行法治,保障人民自由權利。

六、治安機關應徹底改變作風,并嚴加整飭工作人員。

七、應廢止創辦新報的禁令。

八、簡化機構,實行全面節約,杜絕一切人力、物力、財力的浪費,全部用于經濟建設。

九、廢除“省級”制度,以求行政組織能配合目前的現實環境。

十、大赦政治犯,以冀收攬人心,增強團結。

這十點建議,有著強烈的現實語境。已故臺灣學者任育德認為除廢除“省級”制度、大赦政治犯等幾點頗有獨到之外,“其他建議在1959年中左舜生發表《搶救中華民國時間已經不多了》的改革十六點原則,皆可尋得類似概念,如精簡政府機構、裁軍、節約人力物力以謀經濟發展、司法獨立、保障人民一切基本自由與權利、根絕一黨壟斷等……”《救亡圖存獻議》在政治上有著一定的局限性,但作為民主憲政最積極的倡導者之一,雷震晚年對時局的思考,在大方向上基本與青年黨領袖人物左舜生相一致,都是“不以革命方式造成政權變動”,完全符合自由主義的思維。這兩份政治改革方案的不同之處,主要在于左舜生提出僅以“臨時政府”的名義在臺灣行使政權,雷震的看法較之左舜生的觀點雖有點激進,但其本意是反對“兩個中國”的。1971年7月19日,美國《華盛頓郵報》駐日記者Harrison采訪雷震,當被問及是否贊成臺灣獨立或自治時,雷震明確表示不贊成臺灣獨立,因為會造成流血;雷震還奉勸那位記者去采訪高玉樹(曾任臺北市市長)時,“不要提出或討論臺灣獨立問題”。雷震在情感上始終認同自己是中華民族的后人,就當時現實而言,“臺灣現階段的分治,并未排除未來經由民主方式與大陸統一的可能,故此與臺灣獨立所追求之兩岸徹底分離仍有不同”。雷震甚至說:“只要看看臺獨分子在美發表的宣言,當可玩味了,我們千萬不可一味糊涂,妄自尊大。”

不過,也有一些朋友認為雷震此舉過于天真。1972年2月16日,雷震赴時任“立法委員”的王新衡(蔣經國留蘇時的同學)處拜年。王對《救亡圖存獻議》中的內容大都表示贊成,卻又說不應送交蔣介石看,“白費心思,完全無用……就等于孫中山革命時上書李鴻章一樣是無用的”,并再三強調:“這里的局勢是沒有希望的,無法挽救……”傅正也認為:“固然精神可嘉,尤其所提十大獻議內容,更的確具有遠見,但可惜還是有點不了解蔣家父子以及張群、嚴家淦、黃少谷三人的性格與作風,難免成為對牛彈琴,白費心血……”事實上正是這樣,當局對于“獻議”無動于衷,建言未得到任何采納。然而,就是這份從未想要公開的《救亡圖存獻議》,在三年之后,即1975年1月28日,突然在美國紐約由臺灣人主辦的一份刊物上被全文發表,雷震本人亦大惑不解。

1975年4月2日,陳啟天前來問話雷震,次日又給他看了由谷正綱送來的文章復印件。雷震認定這是國民黨內部有人故意泄露,因為他想起三年前《救亡圖存獻議》送交未出一個月,國民黨政策委員會副秘書長、“監察委員”酆景福曾對宋英說過這樣一句話:雷先生不該寫這份《救亡圖存獻議》。雷震反問陳啟天:酆景福“并不在我投書的五人之內”,他是如何知道的呢?陳啟天也深感蹊蹺,無言以對。第三天,雷震就接到王云五的“絕交信”。以雷震之性格,本來就對《救亡圖存獻議》被泄露而大為惱火,又一時無法解釋清楚,更兼王云五僅憑一時之沖動就斷然提出絕交,“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他實在是有點坐不住了,當天下午即提筆作復,與這位多年的老友打起了一場“筆墨官司”———

云老左右:

……四月五日,我公惠下的絕交書,業已拜讀矣。我公竟根據自己的假定而遽作此嚴厲的責難,則未免過于武斷了,蓋法院審理案件,必須先行問明原被兩造后而始判決也。此事修平先生(即陳啟天,作者注)于本月二日見訪時已面告,次日又將美國紐約出版的《臺灣青年》所載而添油加醋的《救亡圖存獻議》復印本見示。我對此事已有所說明了。修平先生擬同訪我公,我恐有礙我公的健康,始行作罷。

案查《救亡圖存獻議》系于(一九七二年)一月十一日上午親自一一分送的,而且在致五位接受人的信上,特別注明,本件絕不對外發表,震絕不參加任何活動。不料未隔一月的二月三日,國民黨政策委員會副秘書長、“監察院”監察委員酆景福先生,即就其內容向我提出警告。酆委員究系何處獲悉的,我公似應查一查吧!

又國民黨中央黨部社會工作會的“臺北市社會情況報告”,注明是“秘密文件”,何以泄露出去而讓臺北市議員候選人公開發表出來,作為攻擊國民黨的資料呢?由此可見,國民黨之疏于保密也。

……

前承公親蒞軍人監獄保釋出獄,是愛護我而使我得以恢復自由之身,以及出獄后諸事的照拂,一直銘感五內,無日或忘。唯我當年究犯何罪而必須坐牢十年?公造自在人心,世界輿論已早有定評。當“雷案”發生時,我公正為“行政院”副院長,查軍法機構屬于“行政院國防部”管轄之下,按理依法來說,我公對“雷案”的判決結果有無責任,歷史家當不會忽略吧!

……

雷震敬肅四月五日下午

在復雜多端的情緒之中,雷震一下子將話題挑遠了。

對當年王云五“率先執筆具保”這一往事,雷震似乎并不領情,相反認為“政府課于人民的做保……總以愈少愈好。要保,是不信任的表示,也是卸責的企圖”。他在信的后面又附言道:“在國民參政會時代,青年、民社兩黨一直反對交保辦法,民國三十三年國民政府所頒布的《保障人民自由辦法》是我起草的,來臺后,我問過林彬司法行政部長仍然有效的。茲附上《自由中國》半月刊……第七卷第七期的《談做保》社論,敬請賜教……”這封信同時抄送陳啟天、谷正綱兩人,雷震在給谷正綱的信中第一次道出了當年簽署“誓書”時的無奈心情:“八月初旬在我出獄前,由于我不肯出具‘誓言’,內子和小女兒三番兩次來軍監及寫信給我,勸我接受臺灣警備總部的法外要求,我始終加以拒絕。后來我兄特別惠臨軍人監獄,勸我接受,繼交閱誓書底稿,謂‘保釋外出后,不能有任何不利于國家之言論與行動,并不能與不利于國家之人士交往’。

兄并說:‘這是警備總部交來的!’我一看上面是‘國家’二字,我即允照寫,蓋我一生從未有不利于國家之言論和行動,也沒有和不利于國家之人士來往也。不意是年八月下旬,我兄和王云五、陳修平兩先生同來軍監,命我出具誓書時……當我看到將‘國家’改為‘政府’二字,其間意義則大相懸殊了,我就不想書寫……旋經公等勸說,我始含淚勉強照寫,真是‘打落了牙齒和血吞!’兩張原件我均保存著,以為歷史作證……”可見簽署“誓書”一事始終是雷震的心頭之痛,現在終于說出來了,卻又將當年老友們的苦心孤詣化為幾多怨氣,其剛烈、耿直的性格躍然紙上。

此時王云五正在病中,“數度心房梗塞,幸有救免之藥,得以茍延殘喘”(王自語)。半個月后,他還是給雷震回了一封信,聲稱雷震對他的“指責”同樣也是一種“武斷”。

儆寰先生:

前奉復,責弟武斷,并責弟對于“雷案”之判決不無責任,詞嚴而不附任何條件,使弟惶悚萬分,一時□□□□,恐惹起文字上之爭,則賤恙難以好轉又□惡化,而賤恙不克負擔。現事隔多日,心平氣靜,請一辨是否武斷。查弟前函,一則曰設果如此事,二則曰“否則”,是本具有附條件之意思表示,臺端如此確證,果無此事,或對“否則”二字予以否定,則所謂不惜對數十年老友絕交一語,因條件之變更而不成立。故凡附條件之決定,依條件為轉移,似不當視為武斷也。反之,臺端之責弟不無責任,誠就法律觀之,恐不免武斷矣。查軍事審判法為正式之法律,與普通司法中之刑法,其效用相等,“行政院”無權干涉普通法院之審判,適與無權干涉軍事法院之審判,事同一律。以醉心民主政治之人而責行政機關不干涉普通法院或軍事法院之審判,是否可認為武斷。總之,先生思想高超,非魯鈍如弟者所敢高攀,經此一簡單說明之后,孰為武斷,孰非武斷,弟不欲再有所言,唯弟現列名具保,負有勸告之責,是否可以放棄此責,還祈明教。此頌

公祺

弟王云五四月十九日

王云五提出“絕交”,是有附加條件的。設若雷震真的泄漏了這份《救亡圖存獻議》,有悖當年之“誓書”,更失信于朋友們的“具保”,“絕交”恐怕在所難免。反之,“因條件之變更而不成立”,消弭誤會,兩人應當還是朋友。至于信中所說“‘行政院’無權干涉普通法院之審判,適與無權干涉軍事法院之審判,事同一律”這一點,從其法理上來看,似無大錯。只是事實上“雷震案”并非真正的司法獨立審判,始終受到“最高當局”的干涉與影響,其本身就是違法的。從當年對“雷震案”審判的史料來看,1960年10月8日宣判當日上午,蔣介石親自主持會議為其“定調”。與會人員包括“副總統”陳誠,府、院、黨三大秘書長張群、唐縱、谷鳳翔,“司法院”院長謝冠生,“檢察長”趙琛,“國防部軍法復判局”局長汪道淵,“外交部”部長沈昌煥以及陶希圣、曹圣芬等十四人,“盡管‘監察院’‘雷案’調查小組后來在調查報告中列舉‘警備總部’處理該案諸多‘不合或失當之處’,并提出糾正案,仍然無法改變初審的判決……在強人政治威權獨斷之下,司法和監察體系乃聊備一格,遑論獨立公正”。王云五這位對中國近現代文化有著杰出貢獻的出版家,當時雖然身任臺灣“行政院”副院長一職,在威權政治的棋盤上最終不過是一個擺設而已。且不說當年他對“雷震案”無能為力,即便是想做點什么,其結果大概也不會比他的學生胡適好多少。十五年前,為雷震被捕這件事,胡適自美返臺后與蔣介石有過一次長談,最終也未能說服蔣介石改弦更張。因此當雷震提出王對此亦“不無責任”時,確實也讓王云五感到了某種不安,但似乎又找不出更多的理由來反駁雷震,只好“不欲再有所言”。

針對王云五的第二封信,雷震的反應似乎更加激烈,盡管他對“絕交”是“有其附加條件的”這一點表示了“道歉”,但仍堅持認為政府蓄意制造“雷震案”,王云五身任“行政院”副院長對政府的這種倒行逆施“自然應負責任矣”。雷震始終強調自己一直是反對行政干涉司法的。為證明這一點,特意附上在《自由中國》時期所寫的社論《今日的司法》和專論《行政不應干涉司法》兩文。同時再次提及當年所謂“具保”一事實在是違法的。之后,雷震又說:

公如此高齡蒞臨軍監來幫忙,我只有含淚寫成……內情我公當時實不明了也。我寫完后,立將軍監交來的條子塞在褲子口袋內,“警備總部”做賊心虛,恐其欺詐手段揭穿,立即大肆搜查那張條子,并一再向我詢問……公看看這種政府還有“道德”可言嗎?……我主持《自由中國》半月刊十年,我所受的打擊和痛苦,真是一言難盡。唯有一言堪為我公告者,我是為國家、為民族講話,從來沒有為著一己來打算也。而且我們總是從正面講話,從不避重就輕,或則指桑罵槐。我雖坐牢十年,受盡辛苦,而個人則心安理得也。

雷震寫這封信是在4月26日,信中不僅附有《自由中國》文章兩篇,還有其女雷德全、其子雷紹陵在雷震入獄之時寫的傷感家書。5月6日,王云五發出第三封信,以其抱病之身“不憚辭費,再一申說”,主旨仍是為自己是否應對“雷震案”負責以及行政不得干預司法等進行解釋,同時又針對雷震“所具之結,僅具名見證,并非具保”一說,作了這樣的回應:“記憶所及,確曾在監獄起草一文件,聲明對于閣下出獄后如有言行失當,應負勸導之處,此事叔常(谷正綱,作者注)、修平兄或亦能記憶。弟雖老耄,以親自起草,為文約數百言,尚不至善忘,斷不止僅書‘見證’二字已也……”王云五所說也許并非虛言,可能確實有過一份不為雷震所知的“具保書”存在。在當時的情況下,只要能夠確保雷震如期出獄,朋友們違心地寫下一點什么也是可能的,而以雷震的個性還是不知道的為好……

這一年,王云五八十八歲,雷震七十九歲,兩位老友就這樣因一個“意外事件”而打起了一場筆墨官司,知情者無不痛心疾首。雷震曾對胡適說過,王云老是一個“極愛面子的人”,可他最終也未能給老友一個“面子”。當年含淚簽下“誓書”確實出于無奈,此事不提則罷,一提則痛心不已,人的復雜與矛盾就在這里。對王云五來說,當年已然不能阻止“雷震案”之發生,十年后挺身而出為其“具保”,無論如何亦為一“仗義之舉”。問題在于出獄后的雷震是否可以自由發聲,而那張“誓書”的效力果真就“法海無邊”,抑或有悖于憲法之處?雷震當然可以質疑之。

王云五在發出第三封信之后,因不愿再觸痛老友的傷心之處,更兼身體每況愈下,便緘默不語。這時,雷震又寫了第三封回信,費時四個多月,但最終沒有發出,實際上也無法發出。此信長達三百多頁,后來成為《雷震全集》的第二十八冊。這恐怕是有史以來最長的一封私人信函了,其內容包括自“雷案”爆發以來及至雷震出獄之后,當時所有報紙雜志有關這方面報道的文字剪報,仿若一部洋洋大觀的“雷案始末記”,可見雷震晚年一種不甘心情。

在未發出的第三封信中,雷震考慮到王云五“今年已八十有八矣”,為免彼此勞神,本不擬再復。可又“唯心中似有一事未了”,于是在連天陰雨之中,讀《論孟》一書,當讀到“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親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順之”一句時,“心中頗有感觸”,故勉力來作此書……之所以用如此冗長的篇幅將往事重提,實因是王云五對他坐牢的內幕不甚明白,“故將我手中所存的資料,摘要復印或剪貼幾份給我公一閱,正如孟老夫子所說:‘予豈好辯哉,予不得已也!’……”這封信確實太長了,即便發出了精力衰弱的王云五恐亦無力閱之,應當說,雷震后來的這一決定還是相當明智的。在信的末了,雷震以自挽二聯為結語:“一、生榮死哀,阿諛者極其歌功頌德之巧言令色;蓋棺論定,歷史家自會盡忠職責而秉筆直書。二、‘雷案’的黑幕,天下人盡皆知之;冤獄整十年,歷史上自有交代。”

雷震寫完這封信時已是9月下旬,其間又分別給陳啟天、谷正綱和王世杰各具一函,以明示自己的態度。王是雷震的老上司,也是《自由中國》半月刊發起人之一,于雷震有知遇之恩,故給他寫信也在情理之中。雷在給王世杰的信中,坦承自己與王云五較勁的真正原因:“由于我于(一九七二年)向政府的建議,今年一月二十八日美國的《臺灣青年》發表了,王云老責我不該泄漏出去,他不詳察即嚴厲責備我,要和我絕交。我復書謂:‘法院判案必須問明原被兩造,不可僅憑一面之詞!’但我說,我為什么坐牢十年?主管軍法機關的‘行政院’不能逃避責任。他復信說我主張干涉司法,我將《自由中國》我反對干涉司法的文章給他看。但他第三次來書,又提到軍法,我不得已只好詳復一書……王云老是我出獄的保證人,我坐牢十年還不算,出獄時還要保,這是一個什么局面?”雷震這一問,王世杰心里不會不明白。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正是國民黨一手遮天的白色恐怖時期,當局在政治上對異己者無情打壓,絕不手軟,雷震首當其沖,遂成為反抗專制與極權的一種精神象征。由于雷震給王云五的第三封信沒有發出,給陳、谷、王三人的信也就“按下未表”,這場未公開的“筆墨官司”至此總算告一段落。雷震在接到“絕交信”時雖也說過王云五“老氣橫秋”之類的話,但信中所論正是對威權政治體制之下“法之不法”的一種質疑和批判,因而是嚴肅甚至發人深省的。

不過,就《救亡圖存獻議》而言,無論是秘密建言也好,公開發表也罷,這畢竟“是雷震呈現晚年政治思想、政治藍圖,與憂國憂時的結晶。同時,也顯示他終生對民主制衡理念的堅持,與對現實政治的批判”。對于這一點,連王云五本人也承認:“無論其內容是否正當,本‘天下興亡,匹夫為責’之義,未可厚非。”只是雷震在晚年與老友王云五痛失數十年之厚誼,未免有點可惜,或正如傅正先生所說:“雷、王兩先生已先后謝世,后人自可冷靜地看這一段公案,同時認識兩人的性格和觀點。”古人云:“君子與君子以同道為朋,小人與小人以同利為朋。”雷、王二人“君子絕交不出惡聲”,均能以坦誠相爭,不為名節或私利,只求“以守至正”的態度,說到底,許多因素是非個人的,因而他們兩人最終還應是“同道相益”意義上的朋友。

(選自《隔代的聲音:歷史勁流中的知識人》/ 范泓 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年1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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