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耀珠
阿P最近當上了雞販子,每天從農村將雞販到城里。春節前夕,阿P販回一大批上好的土雞,就等著大賺一票。
這天,阿P攤位旁來了一個農婦,土布衣褲,臉黑得像煤炭,她檢查了一下土雞,當場就買了八九只。過了沒多久,這個農婦又轉回來買第二、第三批雞。阿P覺得奇怪,這女人干嗎?家里辦婚宴呀?阿P忙叫老婆看好雞攤,偷偷跟上去探個究竟。

那農婦東轉西轉來到北城墻下,把那些雞放進一個竹籠子里。阿P仔細一看,頓時臉都氣歪了:那農婦是個轉手倒賣的二道雞販子,她把阿P的雞批到這里來賣,每斤又加了兩塊錢。盡管價高,可生意興隆,前來買雞的人很多。
一樣的雞,她憑什么賣得這么火?阿P好不納悶,也顧不得生氣,躲在一邊悄悄觀察。不一會兒,有對干部模樣的夫妻走過來,只聽丈夫對妻子說:“看,多好的土雞,我們買兩只回去過年。”他妻子有些不解,問:“憑什么你就認定是土雞?現在飼料雞盡吃激素哩。”那丈夫用手指指農婦,說:“你看看這賣雞的,一看就是個土生土長的農村人,農村人養的雞,當然不吃飼料。”
阿P一聽,恍然大悟,自己細皮嫩肉的,一看就知道賣的雞不是自己養的!阿P左顧右盼,頓時計上心來。阿P找了個僻靜處,從地上抓起泥土就往臉上身上抹,抹得渾身臟兮兮的,接著故意把衣服扣錯了扣子,再卷好一根粗粗的“喇叭煙”夾在耳朵上。做完這些,他這才回到自己的雞攤邊大聲叫賣:“土雞,正宗土雞,絕對自產自銷,吃了大補元氣咧。”
這年頭,人們吃什么都擔心,誰不盼個綠色食品,得,阿P這三下兩下的改裝立馬收到效果,來買雞的人很快多了起來。
阿P邊賣雞,邊改進,他原來是用一個大鐵柵欄來關雞的,這時他更有了心得—農村人不都是用竹籠子裝著雞鴨拿來賣的嘛,阿P馬上叫老婆買來幾個竹籠子,這一招更妙,他的雞價又漲了一元錢。
到了晚上,阿P和老婆在床上喜滋滋地點錢,老婆高興地說:“阿P,你辛苦了,明天好好休息一下,我燒點好吃的讓你補補。”
阿P平時怕老婆,可今天賺錢了,底氣足了,說出話來也不一樣了:“你瞧你,頭發長見識短。沒聽說過嗎?‘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要過年了,我要趁熱打鐵,狠狠地賺一票。”老婆被阿P 教訓,不服氣地罵道:“賺你個頭,瞧你這副模樣,你也只配賺個雞屁股錢。”老婆動怒,阿P 立馬“端正態度”,他趕緊給老家的劉三打電話,叫他在村里找個窮孩子明早帶過來。
第二天,劉三真的給阿P帶來了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阿P一看,孩子穿著破爛的棉襖,走路說話都怯生生的,“農村味”太足了。更叫阿P滿意的是,這孩子鼻子里總拖著兩條鼻涕,鼻腔里也跟著發出“唏呼唏呼”的響聲。
阿P給了孩子二十元錢,叫他喊自己爹。阿P想好了,今天他們要裝扮成進城來賣雞的鄉下父子。
離春節又近了一天,街上的人流比昨天多了不少,生意肯定更好。阿P叫老婆守在車子上,只等他把雞籠里的雞賣光了,再把其他雞拿過來。阿P慢慢抽著“喇叭”煙,和孩子蹲在雞攤邊等待買主。
可是,今天見鬼了!路過的人個個在阿P攤位站定,可幾乎都是相同的動作,看看雞,看看阿P,再看看孩子,最后似乎很難過地搖頭嘆息著走了,老半天了,阿P連一只雞都沒賣出去。阿P吃不準是咋回事,他不住地抓耳撓腮,看看天,看看地,又把雞攤挪了個方向,還是沒有生意。阿P眼珠子轉轉,想出個主意。他咬著那孩子的耳朵嘀咕了幾句。孩子立即“哇哇大哭”起來,他那兩條鼻涕蟲拖得更長,鼻腔里更是拉起了風箱。阿P心想,孩子的哭聲一定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和同情。
阿P的辦法實在是高,很快,一個六十多歲的男子站到了攤位前,他猶豫了一陣,終于走上前來,并掏出一張百元大鈔……

只要開張破掉晦氣,這生意就好做了,阿P趕緊打開雞籠,扯出一只雞,笑瞇瞇地說:“大哥,不用你挑,它肯定是最好的。”
那男子連忙擺手說:“不,不……我不買你的雞。”阿P見生意要黃,趕緊討好地說:“大哥,我給你打折,一定打折打得你心跳。”那男子好言勸道:“你的孩子恐怕得了禽流感,這錢是我送給他治病的。再苦再窮這些雞你都別賣了,找個地方埋了吧,賣出去要害死人的。”
阿P在攤位前足足站了十分鐘,才慢慢回過神來,他嘴里嘮嘮叨叨:“禽流感,奶奶的,虧他們想得出來?還不是被三鹿奶粉給害的,弄得人人草木皆兵。”此時,阿P覺自己太聰明了,連這樣經典的話也想得出來,于是一掃剛才的不快,又洋洋得意起來。
(題圖、插圖:顧子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