膨脹的野心

桂忠陽

一

鄭明志是寧陽市工行小車駕駛員，他用欺騙的手段和農村老婆離婚后，就和行里的營業員林莉結婚了。林莉是上海姑娘，長得十分嫵媚。她愛上鄭明志，是因為鄭明志能說會道，還能寫得一手好文章，小伙子當然長得也很帥。可是結婚不到兩年，鄭明志胃痛毛病又發了，到醫院一檢查，居然是得了胃癌，還是到了晚期。這下可不得了，年輕輕的就得了癌癥，往后的日子怎么過？工行領導也很重視，派人帶他到省醫院檢查，結果依然是胃癌。

他們回來后，工行領導決定讓鄭明志休長假。鄭明志自己也絕望了，他悲觀地對林莉說：“林莉，我對不起你，反正我也是快死的人了，行里讓我休長假，我想明天到北京去玩。”林莉流著淚說：“你去吧，只要你玩得開心，想到哪去玩就到哪去玩，不用操心家里的事。”

鄭明志有個哥哥叫鄭明強，在國家建設部工作。鄭明志找到他哥哥，把自己的病情一說，他哥哥也很難過，沉默了一會說：“既然得了這種病，你也要想開些，活多久是多久吧。我有一個朋友，是海南騰空房地產公司的老總，你不如到他那里去做點事，海南的氣候也很好，適宜養病。”鄭明志說：“那當然好，就怕他不答應。”鄭明強說：“沒關系，我明天就叫他過來。”

第二天，鄭明志抱著試試看的想法，到北京協和醫院做檢查。然而，這一次檢查的結果出乎他的意料，竟然不是胃癌，而是胃潰瘍。他內心一陣驚喜，但還是不敢輕信，又到首都醫院做了一次復查，結論依然是胃潰瘍。他放心了，決定把這個秘密藏在心里頭，同時買了一些治胃潰瘍的藥。

海南騰空房地產公司的老總過來后，鄭明強就把鄭明志帶到北京飯店和他見面。老總是個中年人，已經微微發胖。鄭明強介紹說：“這是我弟弟鄭明志，沒有工作，想到羅老板那里做點事。”然后又對鄭明志說：“這就是騰空房地產公司的老總羅雄。”鄭明志乖巧地說：“請羅老板多關照。”羅雄微笑著說：“沒問題，不要說你是鄭處長的弟弟，就憑你這精明強干的外表我就要了。如果你不覺得委屈，就先干辦公室主任，月薪3000。”鄭明志說：“謝謝羅老板。”中午是羅老板在北京飯店請的客，鄭明強吃好飯，對羅雄說：“我下午還有個會，你倆慢慢談，什么時候走跟我打個招呼就行了。”說完匆匆離開了。羅雄向鄭明志簡單地介紹了公司的業務后說，明天我們就回海口，家里事多。鄭明志說，行，我聽你的。

二

騰空房地產公司是海南最大的房地產公司之一，鄭明志來后不到一年，就被提升為副總，有了轎車和別墅。這不僅僅是因為他有背景，更主要的是他也確實聰明能干。為了工作方便，羅總為他配了一個女秘書。女秘書叫華燕，身材高挑，風姿綽約。一見面鄭明志就大吃一驚，想不到海南還有這么漂亮的女性。有了這么漂亮的女秘書陪同，鄭明志越干越有勁。他有時試探性地做點小動作，女秘書也不反感。他想，何不找個機會向她挑明，如果她同意，我就回寧陽把林莉離掉。機會很快來了，羅總讓他到溫州去接一筆很大的裝潢業務。臨走時，羅總語重心長地對他說，小伙子好好干吧。

鄭明志帶著華燕到了溫州。談好業務后，就和她到茶樓喝茶。鄭明志品著香茶開口說：“華小姐，我想問一個不恰當的問題，你有男朋友嗎？”華燕的臉微微一紅說：“暫時還沒有。”鄭明志鼓足勇氣說：“那你看我可合適？”華燕望了他一眼說：“鄭總難道沒結過婚嗎？”鄭明志說：“我結過婚，但是已經離掉了。”華燕沉默了一會說：“可是你現在還只是一個副總，不想在事業上有所成就嗎？”鄭明志說：“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會成為老總的。”華燕驚奇地看了他一下，沒再說什么。

溫州的業務有幾千萬元，鄭明志想撇開羅雄，獨吞這筆錢。所以在開工之后，有好多事他就不向羅雄匯報了。可是在工程即將結束時，羅雄突然打電話叫他立即趕回海口，由華燕負責收回工程款。他不想回去，但又不敢和羅雄弄僵，只好讓華燕留下來，自己趕回海口。

羅雄見他回來了，笑著說：“三亞有一片開發區，你去買一塊海邊的土地，我們做別墅。”鄭明志心里很不快活，就說：“其他人不能去嗎？”羅雄說：“其他人我不放心，還是你去好。”鄭明志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那溫州的工程款呢？”羅雄說：“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鄭明志知道不好再說什么了，知趣地離開羅雄辦公室。

三

鄭明志在三亞很快辦好了購買海邊土地的所有手續，就打電話給羅雄說，土地開發證已辦好，我是不是今天回來？羅雄在電話里說，你不要回來了，就在那里負責開發，明天我讓華燕過來。放下電話，鄭明志就想，留在這里搞開發是一個苦差事，是不是羅雄不信任我了？這里的工程為什么不叫部門經理來辦呢？他心里對羅雄隱隱產生了一種忌恨。

第二天華燕就來了，她對鄭明志說，羅老板對你在溫州的工作很滿意，決定獎勵你3萬元。說著就從手提包里拿出3萬元現金遞給鄭明志。鄭明志有點哭笑不得，溫州的工程少說也給羅雄賺了幾百萬元，就拿區區的3萬元打發自己？但他把這想法放在心里，沒說出來，臉上卻裝著笑說，謝謝羅總的關心。華燕似乎看出他有想法，就說：“鄭總，錢雖然不多，卻是羅總對你的一片心意啊。”鄭明志連忙說：“我知道，我知道。”

當天晚上，鄭明志在臨海酒樓為華燕接風，幾杯酒下肚之后，他試探地說：“華燕，你想不想發大財？”華燕說：“人人都想發財，可是發財那么容易嗎？”鄭明志停了片刻說：“如果我是騰空的老總，就提拔你做副總。”華燕笑笑說：“可惜你不是。”鄭明志點點頭說：“是的，我現在不是，但我有辦法是，走著瞧吧。他羅雄看不起我，我要叫他無條件把位子讓給我。”華燕說：“鄭總，你喝多了。”鄭明志說：“不，我沒醉，我已經買通了……華燕，你就等著好消息吧。”

一個月后的一天晚上，鄭明志悄悄回到了海口，在此之前他買通了黑社會勢力，決定綁架羅雄，逼他就范。他來到海口郊區一所偏僻的農舍里，拿出手機給黑老大打電話：“是老大嗎？我是鄭明志，我在市郊，把人帶過來。”不一會，一輛黑色轎車就開到了農舍前。四個彪形大漢把羅雄押下車，押進農舍。一個手腕上刺著梅花的大漢走到鄭明志面前說：“鄭總，人帶來了。”鄭明志點點頭，然后對羅雄說：“羅老板，想不到我們會在這里以這種方式見面。”羅雄冷笑一聲說：“是的，確實想不到。”鄭明志說：“羅老板，我也不繞圈子了，今天請你來，目的就一個，那就是把你老總的位子讓出來，我也不虧待你，每個月給你5000養老費。”

羅雄盯著他，就像不認識他似的，過了好一會才說：“我要是不愿意呢？”

鄭明志說：“那也很簡單，就請你到海里去和鯊魚做伴吧。”

羅雄長長地嘆了口氣說：“可惜呀，我沒想到你鄭明志會干出這樣的蠢事來。實話對你說吧，你差一點就成功了。我把你從溫州調回來，又派你到三亞都是在考察你。如果你不貪財，不怕吃苦，我準備明年就把位子讓給你，可惜你經不起考驗。”

鄭明志哈哈笑著說：“謝謝你的好意，可是由不得你了。”然后對黑老大說：“給他施點壓。”

手腕上刺有梅花的黑老大走到鄭明志面前“啪啪”給了他兩個耳光。這兩個耳光把他打蒙了，他望著黑老大說：“你、你這是干什么？”

羅雄笑著說：“他是給你施點壓。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我也不想太為難你。從明天開始，不要讓我在海南島上再看見你，否則你就是死路一條！”

鄭明志不甘心地問黑老大：“原來你們黑社會也不講信用？”黑老大說：“你只答應給我們一百萬，而羅總卻給我們兩百萬，你說聽哪個的？而且你的計劃還沒實施，羅總就已經知道了。老弟，你還是回老家去吧，在這兒混，你太嫩了。”

這時只聽門外一聲喇叭響，緊接著華燕就走了進來。

羅雄對鄭明志說：“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吧，華燕就是我的女兒，本來她對你也有好感，想不到你這個人野心太大，連她老爸也不放在眼里，她也只好放棄你了。”

鄭明志只覺得腦袋嗡嗡響，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會是真的。他走到華燕面前說：“華燕，你真是羅總的女兒？”

華燕板著臉說：“是的，可惜你錯過了機遇。這是夜里十二點到北京的機票，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說著就把一張機票遞給他。

鄭明志這時悔恨交加，他知道一切都晚了，拿過機票羞愧地走出農舍。

（責編：林洋圖：張永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