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學生之死能否扣動春運積弊

王石川

1月13日，安徽師范大學大三學生冷靜在蕪湖火車站擁擠的人流中被擠下站臺，并被還沒來得及停穩的火車當場軋成兩截。事故發生后網友熱議春運安全，認為過量發售關系票才導致火車超載，管理混亂。一列火車，多個人就多一分利潤；但是，乘客的人身安全誰來保障？

超載，這是一個不容回避的關鍵詞。據報道，寧波開往阜陽的5082次硬座普快由于是過境車輛，基本上都沒有座位。事件發生當時，蕪湖火車站一號站臺有五百多名等待5082次火車的乘客。我們知道，鐵道部對列車超員有明確規定：普通旅客列車，始發站可按硬座定員的20％發售無座車票，沿途各站無座票額總量不超過硬座定員的30％。但新聞告訴我們——車上已經爆滿，車廂交接處和過道內都已經站滿乘客；站臺上，還有五百多名等待5082次火車的乘客。這是多么不可思議的擁堵？這又是多大比例的超員？顯然，正是面對該次列車超載的現狀，候車的乘客在擔憂上不了車的惶恐心理促使下，才拼命擁擠，冷靜才被擠下站臺，身首異處。

還有個細節不能不提，蕪湖火車站設施陳舊，工作人員面臨危情時疏導不力。這其實只不過是一些邊緣小站的縮影，這些因素的迸發起了催化事故發生的作用。

誰是罪魁禍首？超載！需追問的是，為何不能像嚴禁汽車客運超載一樣嚴禁列車超載？為何會超載？有關方面冠冕堂皇的說辭往往是——“讓更多的旅客走得了，這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的辦法。”既如此，為何超載的票、無座位的票，其價格沒有絲毫降低？同時，超載不能沒有底線，沒有底線的超員是對乘客生命的不負責任。具有諷刺意味的是，日前在長沙，因火車超載，有百余學生擠不上車，被拒之門外，還有的學生被趕下火車。有人稱，超載，對于鐵路部門來說是大好的創收時機，一列火車，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利潤。并且無論坐票站票還是學生票，都是一個價。在利益驅動下，一些壟斷巨頭為了追逐利益喪失底線，喪失道義，喪失安全意識，我們領教得太多了。

為何超載屢屢發生，簡直成了抹不去的痼疾？背后藏匿的自然是壟斷巨頭的傲慢與專斷。多年以來，公眾屢屢呼吁無座票和有座票應不同售價，超員票和非超員票亦應不同售價，相關部門從沒給予合理答復；公眾呼吁火車票實名制，雖唇焦舌敝，仍不能如愿；至于火車晚點、列車飯菜畸貴，退票時收取高昂退票費、撞死人的賠償、黃牛與車站人員的狼狽為奸等等突出問題，相關部門從不能謙抑地回應公眾的不滿吁求。就超載而言，相關部門一方面解釋運輸能力非常緊張，迫不得已，同時表示要把旅客列車超員問題作為檢查監督的重點內容，發現嚴重超員的情況立即制止；但另一方面超員現象屢見不鮮，每到春運時刻，超員之嚴重簡直令人窒息。這是因為政令不通，還是多年的壟斷習慣豢養了相關人員的狂妄與驕慢？還需提及的是，一到春運，運力即緊張，多年來承諾的加大運力為何難奏效？面對潮涌的乘客，運力分流為何不施行？有人說，鐵路系統要考慮引入競爭機制了，也許引入民營是個不錯的主意。打破壟斷，天塌不下來。

一個前途無量的姑娘走向了天國，一個品學兼優的大學生過早凋零了，把悲傷留給了父母，留給了同學，留給了心懷悲戚的乘客。然而，一個人的殞命能否扣動春運積弊？這實在不容樂觀。不能總讓鮮血來換取教訓，不能總讓事故來贏得關注，不能總讓憤慨來削弱壟斷，不能總讓壟斷繼續制造悲劇。又一個生命隕落了，但愿她不會白死。

【原載２００８年１月２９日《中國商報·時務觀察》】

插圖 ／ 李育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