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資源是公眾的？還是企業的？

椿　樺

電煤價格明年漲10％已成定局！這條消息引發各界對電價跟漲的擔憂。來自《上海證券報》18日的消息說，2008年重點合同電煤基本簽訂完畢，主要電煤價格每噸上漲三十至四十元。這使得電力企業關于提高上網電價轉嫁成本的呼聲變得更加有力了。雖然電煤價格漲幅達到了煤電聯動的條件，但由于通脹壓力很大，國家發改委只字未提煤電聯動。

上網電價是否跟漲，會否促使銷售電價水漲船高，并最終導致公眾成為“成本轉嫁”的載體，充滿了懸念。無疑，當人們解讀出系列連鎖信息之后，十有八九會罵娘，罵壟斷，罵壟斷行業享受高福利高工資，卻只懂得干漲價工作。多年來的事實已證明，這樣的批判慣性意義有限。在此，根據資源性產品熱愛漲價這一事實，我把質疑的目光瞄準了自然資源的屬性問題——自然資源，它到底是公眾的，還是企業的？

這本來是一個簡單的問題。自然資源的屬性首先是“共同所有”，我國的環境與資源保護法律，規定自然資源存在國家所有權與集體所有權，對企業與私人則只規定了使用權。但在實際中，自然資源的企業化與私有化傾向卻日趨明顯。譬如煤炭資源，政府交給企業開采的本意是惠及民生，但在現實中，煤炭創造出少數的富翁，廣大公眾則不斷為此埋單。又譬如風景名勝，政府交由國企或私企經營的一個顯著結果，便是票價看漲、公眾賞風景的成本看漲。低收入者甚至連一張門票都買不起，這就相當于變相剝奪了這一群體欣賞風景的雅興。石油、水、天然氣等自然資源可依此類推。

資源性產品“共同所有”的一個顯著形式，便是企業性質的全民所有或集體所有，另外還有一個形式是“資源稅”。但在現實中，凡是資源性的壟斷企業，“虧損”總是由公共財政（納稅人）埋單，盈利總是由企業消化。自然資源名義上是公眾的，但實惠卻是企業的，主要表現形式為：產品漲價無須經過公眾同意、十多年不上繳利潤、能源福利在內部的隨意揮霍、職工工資不斷擴大國內貧富差距，如此等等。

資源性產品是大自然無償供給，開發所需成本主要體現在設備、人力成本等。但在煤礦企業，設備并不是年年更新，礦工的工資水平則普遍偏低——不像油、電、水、氣等這些企業，職工工資占了成本的很大比例。但煤炭價格卻年年上漲（去年也漲了10％），這是為什么？我認為正是那所謂的“煤電聯動”所致。這個機制允許電煤可自主定價，但須跟電力協商。這個機制最大弊端就在于，電老虎在可自主定價的煤老板面前失去了話語權，價格協商形同虛設。于是，煤炭不斷漲價導致了下游產品的連鎖反應，最終的受害者仍是公眾。

雖然漲價很敏感，但發改委回避“煤電聯動”并不是長久之計。我認為，目前的煤電聯動機制弊病不少，尤其是煤炭企業單方面的自主定價權，使公眾連象征性的話事權也喪失，最終導致上游產品一有風吹草動下游產品深受影響的局面。此機制應重新修改。

將資源性產品價格控制在公眾可承受范圍，是體現自然資源全民所有的重要形式，此外，合理使用它們上繳的利潤也是表現此特征的一種形式。從明年開始，資源性國企要向公共財政上繳最高比例10％的紅利，雖然比例明顯偏低，但總額仍然可觀。《東方早報》12月18日報道說，央企明年紅利總數可能達到八百億。相信，從這八百億中拿出一部分用以控制終端電價的上漲，遠比用來填補社保虧空更實用。至少，對廣大農民及其他沒有買社保的人來說，控制資源性產品的價格才是實在的利益與公平的利益。

【原載2007年12月20日《中國經濟時報》】

題圖 ／ 蔡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