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言可畏

呂志勇

獨辟蹊徑。

只有獨辟蹊徑，才是今天這社會生存的妙招。

蚊子蝶兒叮在魏所長的后背上歇息時。腦海里跳躍出這樣的感想。值得慶幸，到目前為止，它享用的這塊相當廣袤肥沃的身軀，別的同胞們還未曾侵略過。別看魏所長瘦，血，可是極新鮮營養的血!有時候，就得在別人不注意的地方扎針，才能安全愜意的生活。

魏所長是母親留給蝶兒的惟一遺產。母親對它說：“這是個很麻木的家伙，你可以一直叮，直至吸足血而不動。不過在別人身上吸血的時候，要全神貫注提防突然而至的風和手掌。在魏所長這你就放心地吸吧!”

蝶兒問母親：“真的有你說的那么好嗎?”

母親說：“孩子，你不知道，剛開始我和你外婆盯著這個目標時，他剛當上所長，年輕氣盛混身精瘦，全身哦，就那么幾口血，流速也快，有時把我們的針插進他的皮膚下，都被血沖得幾乎折斷。那時候他很浮躁，你剛一下針，他就感覺敏銳地把細長的手指像山一樣壓過來。我和你外婆就拼命地逃，真是驚心動魄呀!我當時就想放棄他而另尋目標，還是你外婆有遠見，她對我說：‘孩子，現在擔點驚受點怕，為的是后代呀!找一個培養的苗子不易呀!工商可是肥衙門啊!事實證明，還是你外婆有遠見卓識呀!”

母親臨終前喘著粗氣交代蝶兒：“好好吸吧，千萬別讓別的蚊子發現他?！毕肫鹉赣H，蝶兒不禁淚眼朦朧，回憶起和母親同吃同住的日日夜夜，那時光，一去不復返了……

魏所長今年更會過日子了。每日里喝的都是些極有營養的紅酒藥酒，從不喝烈性的白酒。菜呢，都是些很講究的細嫩蔬菜。最重要的，他真的懶得動手打它了。

蝶兒知道：魏所長收禮從不在家。在那條小河邊，一柄竹竿悠然地斜插在岸邊，任魚線隨風兒搖擺。歪歪斜斜，釣取春雨秋風。魏所長的車停在不遠的地方。那些匆匆趕來的人，總是先奔車而去。

魏所長從未失過手。禮照收不誤，事卻辦得很有水平。他會說：“你們和副所長他們幾個談談，我不能表態呀!”說這話時會心地一笑，來人往往都是滿意而去。

當靜靜的小河水向前緩緩流淌時，蝶兒聽著魏所長他們的談話，有時心驚肉跳：國家的錢還可以還價嗎?!

魏所長的頭發變了，隨著他的精心梳理已從當初的偏向一邊改為全部向后腦勺倒去。想想那些頭發，原來也有自己的筋骨的，但隨著天長日久的修飾，漸漸失去了自我，隨魏所長的吹風機或手的撥捋而改變了性情。變得似乎更妥帖了，更入眼了。蝶兒把針插到魏所長肥嘟嘟的后脖子上，盡情地吸吮著鮮血，任思緒飛揚……

啪，魏所長一個巴掌拍下去，嘴里惡狠狠地說：“吸老子的血，你去死吧!”蝶兒在美妙的思想和沉思中就這樣結束了生命。

它也是太大意啦，反貪局的人昨天剛剛找魏所長談過話。

(原載2008年第4期《青年文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