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比達拉與海豚的“愛情”

張元國

喪失父母的野生海豚小奧利娜游到西奈半島的呂埃巴海灘邊時，得到了聾啞男孩阿比達拉的百般關愛，他們的命運從此發生了奇跡般的變化：耳鬢廝磨的嬉戲竟讓阿比達拉逐漸聽到海豚的呼喚，慢慢說出話來；直到后來，他和奧利娜及它生下的小海豚組成了一個“三口之家”……

無聲世界里的默契

小阿比達拉出生在呂埃巴海灘的美扎伊納村，他聽不見聲音，也不能說話，性情孤僻。不過阿比達拉喜愛蔚藍色的海洋世界。

他從小喜歡獨自一人去深海游泳、潛水，喜歡與魚打交道。別人捕魚時往往空手而歸，他卻總是收獲滿滿。他每天一大早像樂師讀樂譜那樣，到深海查看天氣，再決定用哪種方法打魚……

5月的一天，阿比達拉在阿斯薩堂一角的深海區發現了奧利娜。

奧利娜圍著阿比達拉的小船游弋。阿比達拉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個小家伙，他朝奧利娜扔去一條鮮魚，作為見面禮，可它好像沒有看見。他又扔去一條，但奧利娜只是望著他，好像根本沒有心思吃魚，那一刻，奧利娜的目光很凄涼。啊，可憐的小家伙，阿比達拉猜測它剛剛失去了親人，傷心極了，他不禁也神傷起來，坐在船邊，伸出手去撫摸它的臉。小奧利娜溫柔地搖擺起來，它喜歡人類的愛撫！

接下來的日子，阿比達拉每次出海，奧利娜都會緊緊跟著他，陪伴著他。就像戀人一樣，阿比達拉腦海里整天晃著它的身影。一連5個星期，每天晚上，阿比達拉都和奧利娜快樂地嬉戲玩耍。那是一種溫柔的遇合，一種定期的撫摸，一種日常的友愛。

很快，孩子們把這個令人難以置信的消息傳遍了整個美扎伊納。村里人以為是假的，悄悄跑到海邊，卻真的看到阿比達拉正與奧利娜一同嬉戲，撫摸它的背和鰭，給它抓癢。

與奧利娜的嬉戲讓阿比達拉日益敞開心扉，變得越來越開心，和大伙在一起總是笑口常開。

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奧利娜漸漸讓奇跡在阿比達拉身上發生了。海豚的聽覺器官非同一般，比人類最好的耳朵要靈敏10倍，它們特別喜歡玩聽覺游戲，但是與阿比達拉一起嬉戲的時候，奧利娜卻從不出聲，從不嘯叫，它明白阿比達拉聽不見，也知道他無論如何也理解不了海豚的語言。但是奇怪的是耳聾的阿比達拉和奧利娜之間有了一種外人難以理解的語言，一種在水下的手語，一個沒有詞語的秘密。

阿比達拉真想放聲大喊，大聲說笑，可是他知道自己沒有這個能力。他內心的這種欲望一天比一天強烈，他嘗試著發出聲音來哄奧利娜。他張開嘴，裝作與它說話的樣子。英語里海豚是DOL-PHIN，阿比達拉努力學其他人的口形，也這樣叫它。這樣堅持了幾個星期，不知不覺地阿比達拉竟然開始發出類似O和I的含糊聲音了。于是，奧利娜也輕輕發出一些尖厲聲音來作回應，同時用劃水鰭、嘴和臉在他身上磨蹭，以示撫摸。這成了他與它之間的一種默契。

奧利娜是我老婆！

在與海豚的嬉戲中，阿比達拉不但強健了體魂，而且助長了發育，改善了器質。時大時小的水壓激蕩著松弛的神經，而海豚的叫聲就是良好的超頻治療儀，這些都能幫助阿比達拉恢復聽力。漸漸地，他覺得有聲世界向他打開了大門。他從童年起就閉塞的聽力開始在慢慢恢復！他有時會忽然聽見嘩啦的濤聲，聽見奧利娜的呼喚，聽見它尖厲的叫聲和像貓一樣的呼嚕聲。

恢復聽力以后，阿比達拉又慢慢恢復了語言能力。原先他只能發一些模糊不清的音，現在則能發出一個個詞語，開始能夠說出清晰的話來了。他恢復了語言能力！

消息迅速傳遍全村，但誰都不信這是真的，他們都跑到海邊，當親耳聽到阿比達拉說“奧利娜”之后他們才相信。人們常說，聾啞人說話是“千年鐵樹開花”，這件事比鐵樹開花還稀罕，簡直是奇跡！從此，成千上萬的游客潮水般涌到美扎伊納，要親耳聽聽啞巴說話，摸摸這只神奇的奧利娜。

一天，阿比達拉像往日一樣朝暗礁地帶扔了一塊石頭，卻發現奧利娜沒來。奧利娜不見了！

第二天也沒有蹤跡，阿比達拉和同伴并排坐在沙灘上。夜色濃重，只有一支小蠟燭微弱的光亮照著他們……失望攫住他們的心。

第三天，整個村子，無論是在內院守家的女人，還是在沙灘帳篷間玩耍的孩子，以及過路的客人，都在等待。

第四天、第五天依然沒有奧利娜的身影，村落里忽然寂靜起來。第六天阿比達拉在幾十雙驚愕的眼睛注視下，第一次去做禱告；第七天他累倒了。

上午10點鐘，默罕默德突然朝他撲過去，拉著他不顧一切地朝海邊跑去：“奧利娜回來了！”阿比達拉臉上流著淚水，走在街上逢人就擁抱，不分男女，不分誰是游客。

這次“失蹤事件”，讓他覺得自己對奧利娜負有義不容辭的責任。從此，他每天早上打魚都拿出5到10公斤章魚或者其他活魚給奧利娜吃。此后，阿比達拉逢人便稱：“奧利娜是我老婆！我愛它它也愛我。”

奇特無比的“三口之家”

一天，阿比達拉在小船上拿出小魚，奧利娜立起身子，輕輕一躍，就奪過小魚，接下來表演從阿比達拉腋下穿過。可它不肯表演水面上的連續小跳，顯得身子很沉。默罕默德說：“你喂得太多了。不要再額外捕魚給它吃了。”

“我認為奧利娜不是發胖了，而是懷孕了。”同村的奧茨的話響如驚雷！奧利娜是不是在那段時間受孕的呢？如果是，它應該在12個月后分娩，因為海豚的懷孕期是12個月……聽到這個消息，村里人從四面八方趕到沙灘上集合。

不久，12月28日，在暴風雨就要降臨的時刻，奧利娜再次失蹤了。阿比達拉和默罕默德劃船去尋找奧利娜。兩人在海上轉了兩天，突然，他們的目光繃緊了。奧利娜就在那兒，在波峰浪谷之間！它朝西北方向游過來，慢慢接近美扎伊納。

阿比達拉立即鉆進水里。當靠近奧利娜的時候，他突然愣住了，仿佛停止了心跳。那邊，在奧利娜寬大的左肋部，有一條小海豚，一只幼小的哺乳動物，連頭帶尾大約有60厘米長；一個小小的尾鰭，頭部前端一個小小的出氣孔，一只小巧玲瓏的長喙，還有那個種類特有的笑臉。除了身上沒有紅斑，整個兒就是一個縮小的奧利娜！阿比達拉目瞪口呆，愣在水里，不敢做任何手勢。

奧利娜游了過來，小家伙貼在它身上。它向阿比達拉介紹小家伙，阿比達拉震驚得說不出一句話，不聲不響爬上小船。奧利娜跟著船的尾流，游到村子前面的淺海區。讓人驚訝的是，在蒼茫暮色中，村里許多人站在沙灘上在迎接著他們，長袍被冷風吹得直往后飄！

一只野生海豚，生了幼豚，它把孩子帶去見人類，就像帶去見自己的族人，這種事還是開天辟地頭一次！

這天晚上，阿比達拉再次成了英雄。村民圍著篝火跳起了舞，從這天晚上起就把奧利娜母子看成了自己種族的成員，自己家庭的成員。

阿比達拉給奧利娜的小家伙取名叫吉米。后來的一天夜晚，奧利娜凄厲的慘叫聲撕裂了阿比達拉的心。他不知發生了什么，趕緊跳下水，和默罕默德跟著奧利娜潛到不深的水下，原來吉米被一些繩索纏住了，可是他們都沒帶刀子，而吉米的生命就維系在這幾分鐘里！

在奧利娜焦急的目光下，阿比達拉和默罕默德不顧刺痛，解開繩子，終于把小家伙抱出水面，放到了船艙里。阿比達拉往它的吸氣孔吹氣，好像在給小孩子做人工呼吸。他竭盡全力，它終于睜開了眼睛……

太陽披掛著云絮的甲胄，重新露面了。阿比達拉和奧利娜潛入水下，吉米頭一次用它的嘴來摩擦阿比達拉的肩膀，長喙就擱在他的脖子上。面對小家伙突然表示的感情，阿比達拉一時有些拘謹。這種感激的表示讓他怦然心動。他激動啊！吉米終于承認他這個“父親”了。

荒涼貧瘠的小漁村美扎伊納因為阿比達拉和海豚奧利娜、吉米母子之間的傳奇故事而成了世界旅游勝地，海豚奧利娜與阿比達拉的真愛改變了他們的命運，也改變了一個曾經貧窮的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