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無衣
我需要一個人陪我渡過這段難熬的時期,只是想讓自己別那么疼。但是誰也不能保證你會不會和你的“過渡”擦出火花。愛情,隨時隨地都會來敲門。
[一朵鮮花插在了你頭上]
關于我們相識有兩個版本,按我的說法是“一朵鮮花插在了他頭上”。我看看五筆憤慨的臉色,安慰他說:“聲明:你不等于牛糞。”而他的說法則是:“在一個明媚的春天,一個年輕的帥哥自東向西向前行走,突然!只聽一聲慘叫傳來,原來……原來……”五筆充分擺出一副受迫害者的姿態,表明他無法回憶那不堪回首的往事。我有義務幫助他補充:“嘿嘿,原來是天女散花。”
[始于背棄]
周明陽打電話告訴我他要出國讀書,讓我好好照顧自己,等他回來。我聽著他用輕快得近乎卑鄙的語氣在描述我未來五年的生活。這樣一幅畫卷展現在我腦海中:我終日穿著保守的衣服面對眾多男生的獻媚目不斜視,有膽敢上來表白的,我就跟他說我男朋友是一只在澳大利亞曬太陽的“海龜”。靠,周明陽拿我當王寶釧了。
他知道沒人會為飄渺的愛情等五年,五年后我會像一只失去水分的橙子一樣無人問津。周明陽不肯用婚姻來圓滿一段感情,他在變相的說分手。我只有坐在陽臺上一邊抽煙一邊詛咒他飛機失事考試掛科每天刷一萬只盤子泡個洋妞還是個同性戀。
兩周后我屋子里生命力最頑強的生物,一株仙人球也用死亡來抗議。我把它從花盆里拔出來,被它枯黃的刺扎了一下,手一抖它就從三樓掉了下去。于是我就聽見了五筆的慘叫,看見了那個仙人球正好掉在了他的腦袋上,看見他頂著仙人球怒氣沖沖的向我翻著白眼。
[吵架有助于心情]
用盡我在那份感情里僅存的力氣和五筆大吵了一架。最后五筆一邊道歉一邊唯唯喏喏地下樓:“我不應該從你樓下路過我不應該仙人球掉在頭上而忍不住叫出聲我不應該因為被扎得滿頭的刺就忍不住上來和你講理我不應該……”
天,這孩子讓我欺負成什么樣兒了?我忍不住撲哧一笑,覺得自己有點像萬惡的舊社會。五筆趁我態度稍稍軟化之機天真地以為他有了反攻倒算的可能,氣沖沖地往回返,我在他踏入我家門的前一刻呯地用力關上房門。留他在門外憤憤地轉圈。
我背靠著房門望著天花板傻樂,我知道我不對我有罪我不講理。可是你知道,找個人吵一架對于現今狀態的我是多么的有必要,發了通脾氣后的心情是多么地爽。只不過碰巧遇上我的人比較倒霉而已。
兩個星期以來,我第一次仔細地洗臉化妝,換了一身絢麗的紅裙子,又把頭發噴成了紅色。趁著現在的好心情,我要出去吃頓大餐,明天辭掉工作重新開始。我在公司里與周明陽做了三年的同事兼情侶,“周嫂”的名頭響徹江湖。在眾人的同情目光追殺下,以我這三腳貓的演技,想不做怨婦都難。所以,最好的解決之道就是收拾清爽走人。
失戀加失業啊,該慶祝的。我走出門時一眼看見剛才的倒霉蛋居然還在。面目猙獰地問我:“小姐你有沒有看到一個蓬頭垢面的兇女人。”
我看著他滿頭的仙人球刺刺,拼命說服自己看在好心情的份上鎮靜,鎮靜。優雅地一笑,“我要出去吃飯,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跟我一起?算是……我向你道歉?”
他瞪大眼睛看我,“你?你就是那個?”我點頭。“介意!吃頓飯就道歉?哪有這么便宜的事?”
“愛去不去!”我翻臉下樓。五筆嘟嘟囔囔地跟了上來,我心想這人啊,毛病全是慣出來的。心念一定,本來要去吃生蠔的拐進了麥當勞,跟這種給臉就長脾氣的人沒什么好客氣的,自己就要失業了可是真的。
[你的頭發像蕃茄醬]
我在麥當勞明亮的燈光下滿懷希望地暢想未來,對面的五筆正在意猶未盡地吃他的第三個漢堡。說實話,他要不是自我介紹他是個“挨踢”,我以為他是進城民工呢,跟幾年沒吃過飽飯一樣。
“說什么呢?”他抬起頭:“我也不能白讓你砸一回吧?”他用沾了蕃茄醬的薯條指了指鼻子,“我――陳橋。你呢?兇巴巴。”
哈哈陳橋?我想起了我用的陳橋五筆輸入法,忍住笑說:“我叫‘智能五筆。”
“什么呀?我是陳橋的‘陳,陳橋的‘橋,陳橋!”
“好吧。陳橋五筆小朋友,你慢慢吃我要出去逛街了,回見。”
誰知他跟椅子上長刺了一樣一下子躥起來拉開門,“我也好了,可以走了。”
“你跟著我干嘛?”我瞪他。
“我監護你啊。誰知你會不會在大街上也做出什么非理性行為。”
“什么叫非理性行為?”我怒視他。
“比如用花砸人家的頭啊――”
“你知道我為什么請你吃飯?就是想你忘記這事兒。你難道非要讓我把你滅口?”我窮兇極惡地說。
他一臉無辜地望著我,“我無所謂。”
我恨恨地看著他:“我真后悔把那棵仙人球從花盆里拔出來。”
“良心發現了?”
“我應該直接連著那個花盆一起扔下去!你不要跟著我!”我飛快向前走。
“給個理由先。”他若無其事地看天。
“你個子那么高,那邊那個帥哥一直看我,都被你擋住了。”
五筆狐疑地瞄了幾眼,悲憫地看著我:“人家是在想:把頭發弄得跟蕃茄醬似的女生是不是滿腦袋蕃茄醬。”
“陳橋五筆――你去死――”我終于無法堅持最后一絲優雅,跟他大聲的喊。還好五筆裝做怕怕的樣子,回頭走掉了。
他再不走掉,就會看見我的眼睛在下雨。
[你跟我壞吧]
坐在一家喧囂的酒吧,重金屬樂器讓我的心像是一只裝滿碎玻璃的容器,轟然做響卻又割裂般的疼痛。還好,在這樣昏暗而又喧鬧的地方,我終于可以無所顧忌的哭泣。
酒吧里寂寞的女子總是讓人想入非非,陌生男人的搭訕從未如此的讓我歡喜。我擦干眼淚,既然青春苦短那么就該及時行樂。和酒吧帥哥劃拳總是輸,于是我笑嘻嘻地一杯接著一杯的喝酒。當他扶我起身時內心是清醒的,但是實在沒有力氣推開他的手臂。心里想,就這樣吧,一直堅守的東西為我帶來的只有拋棄。
往出走的時候卻意外的遇見了陳橋,他指著身邊的男人問我,你認識他么?我下意識的搖頭。他一把推開那個男人,拉起我就走。我被他扯出來,才反應過來,狠狠地甩開他的手,“你干什么?”
他毫不示弱:“你在干什么?”
“你管得著么?”他沒出聲,我又補充了一句:“我又不認識你!”
“怎么不認識?”他說:“你今天早上拿仙人球砸我,然后又罵我,還管我叫陳橋五筆!”
我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我還請你吃飯了呢!”
五筆說:“跟一個把頭發弄成這樣的女生一起吃飯其實是很影響食欲的。”
我瞪他:“你吃三份套餐還說沒食欲?”
五筆用一種縱容的口氣說:“好了,不和你爭了,上車,送你回家。”
五筆幫我把車窗搖下來,外面的風吹進來,頭沒那么暈了。我問他:“你干嘛管我?”
五筆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其實,學壞也需要天份的。你素質不行。”
他的語氣讓我生氣,“你怎么知道我不壞?我壞著吶,天生就壞。”
五筆說:“好好好,你是壞人行了吧?那你跟我壞吧。”
我看著他,他跟我說了一句很壞很壞的話,但是,他的眼睛卻很純凈。其實,他跟剛才在酒吧的男人一樣,都是剛剛認識,但是不知為什么他卻讓我感到認識了很久一般的熟稔。他的手臂環過來的時候,我終于靠在了他的肩頭上。
[不是過客是歸人]
我不知道這算什么。我需要一個人陪我渡過這段難熬的時期。也許這有點自私,但是我只是想讓自己別那么疼。于是,五筆理所當然地走進了我的生活。我也取消了辭職計劃,又開始神采飛揚地出現在大家的面前,只是身邊的人換成了五筆。五筆看起來不錯,用東北話說是“相-當-”的不錯。年輕、高大、英俊、性格靦腆溫柔,每當他開著他那輛破捷達來接我的時候,我的感覺也是相當的不錯。
我成功的讓大家認定是我不要了周明陽,我還是有羨慕目光到處圍著。不知什么時候,始亂終棄也能成為一種驕傲的姿態。我不知道是這個社會的悲哀還是我的悲哀。只是我的虛榮需要這段茫然的日子有人陪我走過。
認識到自己愛上了五筆是得知了他要出國培訓的時候。也許甜蜜的日子總是容易磨滅人的斗志,疼痛才能刻骨銘心。我感覺日子一下子失去了顏色,我不知道生活為什么總要這么折磨我。
五筆看著我發呆,做沉痛狀的說還有一件事情要跟我說。我想,他是要說分手吧。這樣也好,起碼他不會像周明陽一樣的騙我。五筆吞吞吐吐地說:“我想在走之前送一件禮物給你,怕你不收。”我抬頭,他正拿著一個小盒子,里面的鉆戒美得驚心動魄,我愣住了,定定的看著他。他自言自語地說,“你要不要?”作勢要關盒子。
“誰說不要!”我一把搶過來戴在無名指上,哈,剛好合適。我聽著五筆做痛心疾首狀地痛說仙人球怎么會愛上蕃茄醬,不管不顧地讓自己笑得像個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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