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大拇指來愛你

風為裳

打開門。我快速地上了房頂。地上、沙發上到處都是我晾在陽臺上的衣服，磊磊在墻上亂涂抹，淼淼則在一邊喊著什么，見了我就撲過來說：“媽媽。哥哥是個大畫家。”墻上、臺布到處是黑色的道子，我去搶磊磊的筆，順手就是一個耳光，磊磊摔到在地板上哭了。

淼淼沖我嚷道：“壞媽媽，淼淼以后用小拇指愛你，用大拇指愛哥哥。他太可憐了，腿都磕出血了，我們只是想幫你疊衣服…… ”我愣住了。

磊磊是我和老秦盼星星盼月亮盼來的孩子。可是，天不遂人愿——磊磊是弱智。于是我們又生下了淼淼。淼淼八個月就會叫媽媽爸爸了。淼淼越聰明伶俐就越襯托出磊磊的愚笨。于是，厭棄漸漸產生，每次我喝斥磊磊，淼淼便歪著頭問：“媽媽，為什么不讓哥哥玩玩具?為什么不帶哥哥出門?為什么林阿姨他們一來，你就讓哥哥去衛生間?”我搪塞：“哥哥生病，別人看到他會笑話他的。”淼淼舉起大拇指說：“哥哥那么可憐，我要用大拇指來愛他。”有一次看電視時，電視里的人豎大拇指，淼淼問那是什么意思，我告訴她，是“很棒”的意思。從那時起，淼淼喜歡誰，就會給誰大拇指那么多的愛。相反，就給小拇指那么少的愛。

淼淼很疼哥哥。每次我訓磊磊，她總站出來保護他。看電視時，偶爾磊磊跟著哼一兩句歌，淼淼總會興奮地豎起大拇指說：“哥哥，你好棒啊!”磊磊跟著也把大拇指伸出來。

那天，老秦回來，淼淼告狀說：“爸爸，你說哥哥生病有沒有錯?”老秦說：“當然沒錯。誰愿意生病?”淼淼說：“可是媽媽不喜歡哥哥，就是因為他有病。”老秦轉過頭來看我，我的目光落到別處。

第二天，我帶著淼淼和磊磊去公園玩時，磊磊突然含混不清地指著遠處的高山說：“等……等我長大了。就爬到那山上去……”我還沒說話，淼淼先伸出了大拇指說：“哥哥，你一定行！”

我把磊磊和淼淼摟在懷里，說：“淼淼，我也學你用大拇指來愛磊磊。”暖暖的陽光下，磊磊居然摟著我的脖子，很大聲很響亮地叫了一聲媽媽，然后含混不清地說：“媽媽，我也用大拇指來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