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成全的一張照片

謝勝瑜

中國電視劇第26屆飛天獎揭曉，在電視劇《八路軍》中飾演朱德的王伍福獲得優秀男演員獎。在頒獎儀式上，“朱元帥”表達了自己的一個遺憾：“我在這么多影視劇里飾演了朱德元帥，但至今缺一張和朱德愛人康克清大姐的合影。”

從1980年始，王伍福在50多部電影、電視劇中扮演朱德。為了走進人物的內心，王伍福經常找機會和朱元帥親屬接觸，了解和琢磨這位老一輩革命家的言行舉止和音容笑貌，以便把角色演得更出神入化。但王伍福和朱老總所有親屬都合過影，卻獨獨缺了和康克清大姐的合影。

1984年，中央拍攝大型歌舞劇《中國革命之歌》，王伍福與古月、王鐵成等特型演員一道被選中參演。在人民大會堂首演時，康克清大姐坐在第6排，用望遠鏡專注地“研究”王伍福飾演的朱德。第二天康大姐托任弼時的兒子任遠遠給王伍福帶話說：“演得很像，不簡單。”

演出結束后，康克清大姐上臺接見特型演員。這天，王伍福特別交代一位專業攝影師一定幫他拍好這張合影照。果然，康克清大姐由工作人員攙扶到了臺上，她笑容滿面地和演員們一一握手問候。當來到王伍福身邊時，老人家的臉色突然沉了下來，她把王伍福的手抓得緊緊的，王伍福感覺到老人家的手很用力，甚至能強烈地感受到來自她全身的一股想抓住什么的力量。攝影師架好相機在一旁捕捉著鏡頭，可是，人們怎么也沒想到，過了很久，他也沒有等到老人家抬起頭來看“朱德”一眼的那一刻！王伍福發現，老人家的頭一直低著，一雙和自己緊握著的手一直抖動著，好幾分鐘都沒有挪動步子，難過的她不得不停止了接見。

不久之后，康克清大姐就去世了，從此給王伍福留下了永遠的遺憾。可老人家握住“朱德”的手久久不能抬頭的那一幕，卻讓王伍福終生難忘——那一刻雖然無言無語，但他卻恍若聽到：原諒我不能和你照相，因為你演得太像，我愛得深沉！

愛是如此不動聲色，卻又是如此深邃綿長，竟至不能成全一次合影留念。事情過去了二十多年，當王伍福在頒獎晚會上提起當年時，現場的觀眾和嘉賓個個都感動盈懷、淚眼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