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襲

譯／龐啟帆

妮基·莫斯正在參加在澳大利亞布里斯班西南部舉行的2007年“基拉尼杯”滑翔機比賽的預選賽。來自全世界的職業選手都參加了這次角逐。

只有5英尺5高的莫斯，是英國滑翔機比賽的冠軍。她仔細檢查了她的飛行服、頭盔、手套、護目鏡及步行的靴子。下午1點是莫斯開始滑翔的時間。她的周圍大約有30部滑翔機，就像一只只彩色的蝴蝶在旋轉。

那天下午，滑翔地點的天氣非常好。蓬松的云朵輕輕地從莫斯身邊飄過。火紅色的滑翔機頂篷在陽光下發出金色的光芒。頂篷由77個獨立的氣囊組成，它們可以確保滑翔機的安全與穩定。

很快，莫斯飛過了一個紅巖山脈，飄向一條大瀑布。然而，滑翔運動碰到的不都是美麗的風景，沿途也不可能一直安然無事。它也有骨折和死亡事故發生。一名參加2007年世界滑翔錦標賽的中國滑翔飛行員在訓練時，被吸進了一個雷區，然后被閃電擊中而身亡。莫斯本人也發生過意外。一年前，她的頂篷在強風中出現故障，降落時懸掛在一棵膠樹上，才幸免于難。

現在，莫斯發現了一股強大的上升暖氣流，她迅速抓住機會，盤旋上升至約6000英尺的高空。頂篷的77個氣囊在迅速膨脹，而測高儀在發出“嘩嘩”的聲音。莫斯稱之為愉快的聲音。這時，機翼在充滿，滑翔機在飆升。

莫斯說，乘著強大的暖氣流上升時，感覺就像上帝的手在猛拉她，致使她的心跳迅速加劇。這種感覺美妙極了。這也是她喜歡滑翔的原因。

她一直是一個喜歡戶外運動的女孩，在英國的一個農場長大，熱衷于騎馬和攀巖。在一次到阿爾卑斯山的旅途中，當她觀看到一艘滑翔機在群山中飆升時，就產生了參加這項運動的沖動。

現在，39歲的她已經成為一個全職的專業滑翔運動員，并且通過贊助和激勵演講來獲得她的生活保障。

太陽已經很高，陽光垂直照在她的肩膀上。她可以看見自己的影子投射在下面的巖石上。這不是一個好的跡象。她知道她飛得太低了，于是開始尋找一股更強的上升暖氣流。在上升到大約8000英尺高度的時候，她聽見了第一聲鳥的鳴叫——響亮的、刺耳的楔尾鷹的叫聲。這些猛禽被形容為空中老虎，因為它們主宰著它們的領空。它們是澳大利亞最大的猛禽，翼展長達6英尺。最大的雌鷹重達12磅。楔尾鷹獵捕其他的鳥類、爬行動物和哺乳動物。它們銳利的雙爪可以借助俯沖的力量殺死一頭年幼的袋鼠。

莫斯碰到過各種天氣引起的問題，但今天的遭遇她從未經歷過。鷹表現出這種騷動引起了她的擔心。紅褐色的鷹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鳴叫。她環顧左右，想知道它在哪里。突然，她感到一陣強烈的撞擊從背后傳來。她驚恐萬分地往上看，看到滑翔機的頂篷已經變形。鷹已經抓破頂篷的一些氣囊，氣囊里的氣在急速噴出。

不一會兒，莫斯看到鷹在她前方大約30英尺處盤旋。它再次發出一聲尖利的鳴叫，然后飛向右邊，上升，到了她的背后，脫離她的視線。接著，在她的左邊，莫斯發現了第二只鷹，它的叫聲比它的同伴更具威脅性。兩只鷹開始圍著她輪番攻擊。一只從她背后襲擊，另一只從不同的角度撲來。

每一次攻擊，兩只鷹都緊緊地收攏它們的翅膀，像一支長矛一樣鉆進滑翔機的頂篷。這太可怕了。每隔幾秒鐘，其中一只鷹就攻擊滑翔機。莫斯趕緊關掉測高儀，她認為也許是它發出的“嘩嘩”聲引起了大鳥的不安。然而，關掉它，她將無法確定她下降得有多快，但她不得不冒這個險。

當鷹再次攻擊時，莫斯大聲叫喊回應鷹的鳴叫，希望能嚇唬它們離開。但這招根本不行。她嘗試另一種方法，把頂篷的兩端往下拉，然后猛然放松，這樣就會發出一個巨大的爆破聲。這個聲音也許能把鷹嚇退，也許會像一聲低語對鷹沒有絲毫影響。

莫斯的手在發抖。

她必須孤注一擲，冒著頂篷四分五裂的危險。她拉緊頂篷，縮減到正常尺寸的一半。但如果頂篷的尺寸縮得太小，它可能會造成一個致命的螺旋墜落。

她使勁往下拉繩子，直到頂篷像拇指和食指一樣擠壓在一起。鷹再次猛沖下來時，莫斯雙手一松，“砰”的一聲巨響——沒有效。它們繼續發動攻擊。

莫斯可以清楚地看見它們完全暴露的爪子，每一個都像削水果的刀子一樣長。

然后，莫斯感到滑翔機失去了控制。莫斯知道，這是因為鷹的利爪已經撕裂頂篷。莫斯趕緊拉住一根制動繩，傾斜身體，使滑翔機呈螺旋狀下降。

要命的是，鷹還在繼續攻擊她。她做了一個翻轉動作，使滑翔機像一個鐘擺一樣從一邊飄向另一邊，這樣，鷹爪想擊中目標就困難了。可是，一只鷹猛地向她的頭部襲來，利爪幾乎抓掉她的頭盔。莫斯下意識地扭頭，滑翔機的繩子頓時纏繞在一起。而楔尾鷹仍然盤旋在離她5英尺的上空，嘴巴不時發出像魔鬼一樣的鳴叫。

頂篷所遭受的破壞開始加劇。鷹的體重和瘋狂的行為使機翼的兩邊向中心折疊。它失去了提升之力，莫斯開始急速向下墜落。她瞥見綠色的、棕色的和紅色的地面朝她撲面而來。她已經下降超過了6000英尺。還有1500英尺，她就要與地面相撞了。

突然，出乎意料地，兩只鷹都飛走了。此時，莫斯必須控制住急速墜落的滑翔機。很幸運，她用幾秒鐘就分開了纏繞在一起的繩子，并且，她將要著陸的地方沒有樹和石頭。

但令她想不到的是，片刻之后，鷹又回來了。它們一直跟在她身后，直到她下降到離地面300英尺，遇到一股上升的氣流，才振翅而去。

莫斯借助一股逆風緩緩下降，最終順利滑翔著陸。

站穩雙腳，莫斯發覺她的飛行服已被冷汗濕透。她的第一個念頭是檢查滑翔機。她的滑翔機是一部全新的滑翔機，是專門為即將到來的世界錦標賽而制作的。

其他比她先著陸的飛行員朝她奔來。莫斯看到他們，馬上癱軟在地，但不久她就恢復了平靜。第二天，她又回到了空中，并決心在比賽中拿到最好的成績。

每一個滑翔者都希望能像一只鷹一樣飛翔。“因為，”莫斯說，“這是每一個滑翔者夢想中的最高境界。”

（圖/賈雄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