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傷害叫原諒

陳德進

窗外，沙沙的細雨，兀自落著；窗內，大家聚在一起，圍爐泡茶。不經意間談及童年，有人說，在農村長大的孩子或許都有經歷過偷鄰居地里的黃瓜、爬隔壁的楊梅樹摘點梅子的事兒。才說完，就有個擺地攤的朋友特別激動，他講了這樣一件事情：有個人小時候見鄰居家的后院里曬著米粉，他趁人不注意抓了一大把，被主人逮了個正著。男主人揪住他的袖子準備去見他的父親，他害怕了，帶著哭腔，反復說著：“餓！我餓！”女主人心軟了，把他留下，煮了滿滿的兩大碗米粉給他吃。因禍得福，他打著飽嗝，揚長而去。

從此，那孩子仿佛悟出了點什么。他打低年級的同學，被叫去辦公室，他懂得用怎樣的態度獲得原諒；他抄作業被告發，更知道用什么樣的眼神來對付老師；他輟學了，也有足夠的理由來安慰父母，求得寬容；他在車站夾人家的錢包，被扭送到派出所，也有辦法大搖大擺地從派出所走出來。在他的生活里，獲得原諒幾乎成了屢試不爽的法寶，直到他舉起菜刀砍了別人一刀，劈去了人家的半條胳膊，他的法寶才突然間失去靈光。他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持刀搶劫犯。他無法再獲得原諒，就因為那一刀，他失去了自由，失去十年的青春……

朋友說完，一伙人都沉默了，大家心里知道，那個男孩肯定是說者本人。一次小小的原諒，竟然萌生出這么多的欺騙，帶給他這么大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