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軍
2004年7月,中國城市規劃設計院副總規劃師趙燕菁在《北京規劃建設》雜志上發表文章《中央行政功能:北京空間結構調整的關鍵》,使中央行政區調整的建議成為一個公開的話題。
當時,北京市正在著手城市總體規劃的修編工作,針對長期以來單中心城市布局所帶來的交通擁堵等弊端,提出調整城市結構的任務。趙燕菁認為,要完成這個任務,就應該考慮中央行政區的設置問題,網為中央行政功能完全可以和北京市一級的功能在空間上分離,它又是北京城市結構的重中之重,這一功能不調整:就難以推動整個城市結構的調整。他建議外遷中央行政功能,考慮在北京的東郊通州設行政辦公中心,外遷機構的級別要盡量高。
2005年1月,國務院批準了北京市新修編的城市總體規劃,這個規劃提出:“保證黨中央、國務院領導全國工作和開展國際交往的需要,調整優化中央行政辦公用地布局”,“在南苑或通州潮白河與北運河沿線的地區預留行政辦公用地”。
預留行政辦公用地與外遷中央行政功能,是意義不同的表達。雖然“預留”可被解讀為存有“外遷”的余地,但在趙燕菁看來,城市結構調整的機會一旦失去就難以追回,他舉出例證:日本與韓國雖一直醞釀遷都,并寄望以此拓展新的發展空間,降低東京與首爾地區的競爭成本,但由于城市的房價已漲到頂點,城市結構一旦調整就會導致房地產價格跌落以及銀行信用體系的安全,遷都計劃一直難以施行。因此,不能等房地產價格漲到高位時再進行城市結構的調整。
在北京市域范圍內調整中央行政區位置并不等同于遷都,但它對城市結構的影響與后者頗為相似。趙燕菁認為,北京與東京、漢城都是單中心的城市結構,這樣的城市結構極易導致房價攀高,因為中心區的土地供應量在很大程度上決定著整個城市的房地產價格,如果只有一個中心,而且中心區多涉及拆遷,成本無法降低。相比之下,多中心城市由于有多個中心區供應土地,房地產價格就容易得到控制,城市的競爭力也能夠長期維持。
調整城市結構的最佳時機,是城市擁有巨大發展增量、房價尚未攀至高位之時。在2004年,趙燕菁自信地表示:“舉辦奧運會,不在于賬能不能一次平,也不在于‘鳥巢體育場的屋頂要不要砍掉,這些都是小錢,真正的大錢是城市結構的調整。”
可在這之后,北京的房價迅速攀升。中國房地產指數系統的數據表明,2007年11月底,北京市的平均房價為每平方米15162元,其中北京的東城、西城、崇文,宣武四個內城區的平均房價為每平方米23467元。北京的房價已處在高位運行,如果大跌必將對經濟產生嚴重影響,這是否意味著北京已失去調整城市結構的最佳時機?
1950年梁思成和陳占祥曾提出在北京古城之外建設中央行政中心的建議,但未獲采納。在過去半個多世紀里,北京在老城之上建新城的后果是,中心區成了上班的地方,郊區成了睡覺的地方,城郊之間的交通大潮越發洶涌。如今,趙燕菁從城市規劃和經濟學的角度,對中央行政區與北京城市結構的關系做出全新的解讀,這在北京城市發展史上具有怎樣的意義?我一時無法給出答案,就把這個問題留在了《采訪本上的城市》之中,也許時間能夠做出回答。
(作者為《采訪本上的城市》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