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保爾森準確預知次級債危機的人

孫兆東

兩年前，他就嗅到美國房市的泡沫味道。

2007年，他成功下注做空樓市，其管理的基金狂賺150億美元，個人年薪也因此達到30多億美元，成為華爾街史上最大一筆個人收入。

他不按常理出牌。

正當全球資本市場由于美國次級債危機出現有史以來最為劇烈的跌宕時，2008年1月，法新社的一則報道引起了人們的注意：

美聯儲前主席格林斯潘已加入紐約保爾森對沖基金公司，成為該公司的投資顧問。

任職18年、聲名顯赫的美聯儲前主席為何要加盟一家對沖基金公司?該公司是以什么樣的魅力吸引了“老格”?這不得不讓人們對這家名為“紐約保爾森對沖基金”的公司及其管理者更感興趣。

已披露的信息顯示，在去年美國次級債違約率和喪失抵押品贖回權大幅增加的情況下，保爾森對沖基金公司在抵押貸款證券投資中收益豐厚。目前，該公司已擁有大約300億美元的資產，是全球最大的對沖基金公司之一。公司總裁約翰·保爾森先生此番邀請格林斯潘作顧問，主要是看重他的經驗，能夠幫助該公司的投資管理團隊做出關鍵性決策。也有市場調查機構認為，格林斯潘在影響金融市場的因素方面向該公司的投資管理團隊提供了建議。依照與該公司的協議，格林斯潘在出任保爾森對沖基金公司后，將不能再向其他對沖基金公司提供類似的咨詢服務。

深入分析：貸款越來越難收回

抓住機遇：創建信貸機遇基金

約翰·保爾森從2007年的美國次級債中大賺了一筆，僅2007年上半年就把1.5億變成了280億。國際先驅導報的文章說，美國房地產市場垮臺產生了大批輸家。如今看來，也誕生了最大的贏家——這位兩年前還鮮為人知的美國對沖基金經理約翰·保爾森。

2006年初，人們還普遍認為，房價決不會在全美國范圍內下跌，樓市和住房抵押市場不該有大麻煩。華爾街許多“大腕”也持同樣論調。約翰·保爾森則有其獨到見解：房價不可能只漲不跌，不會有永遠的牛市。保爾森率領自己的團隊追蹤成千上萬的房屋抵押，他親自分析個人貸款的情況并得出結論：債權人越來越難收回貸款。

深夜，保爾森仍在辦公室分析各種資料，深信投資者大大低估房屋抵押市場的風險。樓市繁榮時，許多人都看不到風險，因而抵押貸款的違約保險價格非常低。實際上，保爾森2005年就堅定地認為，要盡可能利用這一點，創辦專門針對房屋抵押風險的基金。當時，保爾森為新基金籌資1.5億美元，并于2006年7月開始創建了第一只信貸機遇基金。他的投資策略是，買入信貸違約掉期，做空房屋抵押貸款債務。信貸違約掉期是種新的金融衍生產品，類似保險合同。債權人通過這種合同將債務風險出售，合同價格就是保費。保爾森的基金買入信貸違約掉期合同被投資者定價太低，當次貸違約率上升時，這種“保費”就上漲，基金隨之增值。2006年底，新開創的信貸機遇基金升值20％。

頂住壓力：再開創同類基金

持之以恒：大規模調研釋疑

2007年早些時候，樓市行情一度依然看好，保爾森的基金也因此短期出現賠錢。為了減輕由此帶來的心理壓力，保爾森每天在號稱紐約“后花園”的中央公園跑步5英里。他告訴妻子，自己在等待成功。人們都知道，在華爾街有經驗的人會為減少損失全身而退，但虧損卻讓保爾森卻更加意志堅定。2007年2月7日，他又開創了第二只同類基金。

當美國房地產市場還沒“走味”之前，不知道有多少房市專家都曾信誓旦旦：全美房市從未發生過同時轉壞的狀況。華爾街的投資專家也忙：著把各種不動產重新包裝成債券，再以擔保債權憑證(CDOs)的方式賣給投資人：擔心CDOs風險太高者，則可購入信用違約交換(Credit DefaultSwap)來避險。

約翰·保爾森卻敏銳地觀察到，市場上的信用違約交換合約價格異常低廉，這顯示投資大眾多認為房市不會有泡沫化之虞。由此更讓保爾森確信房市投資者太過低估次貸的風險，同時他也決定了要放手一搏。保爾森堅信，這輩子從未見過有哪個投資市場讓投資人信心爆滿到什么都不怕的。同時，他也發現，信評機構在評價次貸商品時標準太過寬松。質疑之余，保爾森隨即對市場上各式次貸金融產品展開大規模研究，結果證實他的懷疑是對的，許多貸款者的償款能力根本不好。

不久，“機遇基金”開始賺錢。此時的保爾森卻聽到貝爾斯登和幾家金融同業打算購入個人房貸來換次貸債券，保爾森認為此舉根本就等于是在遮人耳目兼操縱市場。為此，保爾森聘請美國證券管理委員會卸任主席Harvey Pitt向外界透露此種做法的危險性。果然，貝爾斯登考慮到風險的存在而退出了購買。

獲得成功：金融大鱷求教

施以援手：賣房家庭獲助

一天，一位交易商拿著一條新聞稿跑到約翰-保爾森的辦公室，美國第二大次級抵押貸款企業新世紀金融公司預報季度虧損。此后不久，美國第五大投資銀行貝爾斯登公司投資次貸的兩只對沖基金也垮了。

當華爾街金融從業者因次貸而大傷腦筋之際，傳奇人物約翰·保爾森正坐收漁翁之利，這位聲名大噪的對沖基金經理人僅個人在2007年一年就賺進30至40億美元，刷新了華爾街金融史上一年收入最高紀錄。這一年，保爾森的第一只信貸基金升值590％，第二只基金也升值350％。截至2007年底，他的基金所管理的資產已達到280億美元。

接近保爾森的人這樣描述他：在樓市橫空發財之后，身價已過億的約翰·保爾森如今并沒有改變自己的生活軌跡。跟不少對沖基金經理人張揚的做派不同，他依舊早早來到在曼哈頓的辦公室，依舊西裝革履，下午6點左右下班，坐巴士回到位于東區的家中。保爾森盡力保持低調，他不想在別人因為樓市下跌而痛苦的時候慶祝自己的成功。

2007年10月，保爾森向美國致力于保護業主和家庭財產的放貸研究中心捐贈了1500萬美元，為面臨房屋拍賣的家庭提供法律援助。

現在，在世人眼中，約翰，保爾森賺了個盆盈缽滿，華爾街的“金融大鱷”也躬身前來請教保爾森的成功之道，這在對沖基金業內也廣為流傳。連號稱“金融大鱷”的喬治·紹羅什都以請客吃飯的名義，想了解保爾森下賭做空樓市的細節，想知道他如何用幾年前都不存在的金融工具來成功運作的。

那么，約翰·保爾森真是懷揣煉金術的秘笈嗎7至今不為外界所周知的是，保爾森剛開始做空次貸時也是備受投資人質疑，甚至一度因貝爾斯登公司意圖操弄市場而被指責。此外，他為防堵基金的投資策略曝光遭人模仿，還特別用軟件鎖住電子郵件的轉寄功能。可惜百密一疏，他的某位友人事后透露，用了保爾森的投資策略在市場上大撈一筆，這件事還讓雙方的關系陷入緊張。

實際上，約翰，保爾森的真正秘訣是運用傳統的智能，就像股神巴菲特在70年代購并許多具成長潛力的中小企業，破產王Wilbur Ross慧眼獨具相中破產鋼鐵廠，整并后出脫大賺2.6億美元一樣，保爾森也相信事事無絕對，若眾人義無反顧地一片叫好聲，必定有其不尋常之處。

在次貸問題爆發前夕，幾乎人人都堅信房價再壞也不可能全美國都同時下跌，并且房貸債券有史以來從未曾出過事。約翰·保爾森事后回憶當時的狀況時則坦言：房地產市場那么火熱，那些房貸專家根本就是當局者迷，而我的訣竅就在于，做空樓市，但是次級貸款CDOs出手的時機也不能太早。

今年6月中旬，約翰·保爾森，這位從此次影響全球的次貸危機中獲利頗豐的對沖基金經理，在摩納哥出席GAIM國際對沖基金大會時稱：“次貸危機僅走完了三分之一。”他向媒體表示：“住宅市場沒有企穩的跡象，而且問題正蔓延到其它領域，包括非住宅建筑及消費支出。”

這一次，人們對他的判斷趨之者眾，幾乎聽不到什么質疑或者反對的聲音。

(作者為專欄作家、高級經濟師、客座教授，《次貸危機》、《越南危機》的作者)

編輯姜新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