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來輝武，那些５０５的事兒

　　
　　“我曾經說過505要存在505年”
　　
　　來輝武住在西安近郊周至縣尚村。18年前，他用自己的生日命名“505神功元氣袋”。
　　在占地近300畝、藥味濃郁的生態園中，記者問：“你是一個企業家嗎？”
　　“我是科技實業家?！睋f，這稱號來自國務院，一起榮獲的有10人。
　　他曾經創造了一個行業，讓陜西咸陽成為“保健品之城”。但這個行業很快就開始沒落。上個世紀末期，當那些后起之秀如三株、太陽神夢醒逝去后，505還在，年銷售收入超過10億，而且進行二次開發，其中醫藥現代化已見成效。
　　來輝武的居所在莊園深處，三層樓。一樓，客廳兼書房；隔壁是陳列室，擺滿了榮譽證書以及來輝武與各級領導、演員、作家的合影。這不是全部，在咸陽505總部，更多。顯然，它們給來輝武帶來了安慰。
　　“我曾經說過505要存在505年，現在我說，505將與人類共存亡?！迸c其說他相信505，不如說他相信的是自己賴以成名的中醫藥。“經過18年的檢驗，老百姓認為，強身之寶，饋贈珍品，還是505好?！边@本是505的廣告詞。
　　
　　“咸陽三大害”
　　
　　來輝武說，現在通行的“健”字批號始自于他。以前只有“食”字和“藥”字批號，經陜西省委特批，505神功元氣袋頂著“健”字號出世（2002年，衛生部取消“健”字號，將保健品規范為食品）。
　　一位前陜西省委領導來看他，說，現在這些賣藥的，都是老來的徒子徒孫。
　　來輝武的一個妹夫曾是中央電視臺的副臺長。北京有一家飯店開張，請諸多人物到場，他妹夫是其中之一。吃過飯，飯店老板又請大家去洗桑拿。這時候他發現，同去的10人當中，只有他一個沒戴著505神功元氣袋。“普及率90%?！彼f。那是1995年，此前兩三年開始的“505熱”正達到高潮。
　　那時候505還是個小作坊，一天銷售500萬元，當天的產品不夠當天賣。來輝武說，一個人，只要能批出來幾箱元氣袋，走不出幾百米，就能賺成千上萬塊。那情形讓人想起“紅塔山香煙”的盛況。后來的“三八婦樂”董事長當時是505的一個員工，高中畢業，負責產品郵購。他“郵購10個截留5個”，連未收到產品用戶的詢問函也一并截留。他因此離開505。后來，他籌辦企業，又找到來輝武，希望“來老師”能送給自己10箱元氣袋，以作“宣傳”之用。505的一個保安跟著他走出工廠大門，回來告訴來老師，他把10箱元氣袋在路上就賣了。
　　咸陽505的工廠附近出現了100多家小廠，健肝袋、護胃袋層出不窮，對癥不同，形式都與505元氣袋相仿。來輝武的小友當時在一個藥廠做銷售，“我初中沒畢業，一年能銷售上千萬元。”因為他賣的也是“袋類”保健品。
　　仿制之后就是假冒。來輝武到全國各地打假，設立打假基金，給公安局購買專用打假車。假冒風得到了遏制，但“袋類”保健品的市場也已破壞。
　　時隔多年，來輝武對假冒505仍然耿耿于懷。
　　
　　忠孝仁義
　　
　　比起當年，來輝武身邊顯得有些冷清。
　　一個親戚，先后從他這里借走5000萬元，說好三年后還，“加倍還”，10年過去，依然是“要錢沒有要命一條”。陜西國際投資公司為他理財，拿走3000萬元購買國債，結果資金被私人挪用，至今沒有下落。堆在庫房里有200多萬封求助信，他不能兼濟，挑些確實困難的施以援手。他捐希望小學，建獎勵基金，有的是應景，有的是自愿。505最熱鬧的時候，他曾出100多萬元為當地政府訂閱《人民日報》。許多名人、作家慕名而來，有的小住，有的長歇，他供給食宿，臨走免不了帶些錢物。其中多數人把錢財看得重，他心知肚明，并不揭穿。
　　來輝武很孝順。父母在世，他出國從不超過半個月。父母有病，則不出一周。父親肝病嚴重，他聽說用烏龜捂在肚子上可治，跪在床上一個月捧著小龜，直至父親去世。
　　孝子做善事，順理成章。這些年，來輝武贊助公益事業有兩億多元。前不久中國教育電視臺來拍了他的專題片，他請我們去看。受他幫助的人在電視里痛哭流涕、贊嘆不已，他在電視前默默坐著，偶爾糾正一下片中人所說的數字錯誤。
　　他說這個世界上仗義的少，給過自己大幫助的人還沒有。那些高官、名人，他從未主動去攀，現在門庭冷落，他就不會難過。
　　
　　知足常樂
　　
　　不知怎么談到了汽車。來輝武說自己剛買了一輛好車。問是什么牌子，他搖搖頭，轉過去問身邊的人。告知是沃爾沃吉普。
　　那天，來輝武請客人們到家中用餐。“先去洗手?！彼嵝芽腿?。居所所在的院子里有自來水管，是地下300米的深井水，可直接飲用。
　　小餐廳也必不可少毛主席像。每位客人面前都放著一張紙，《保健養生須知》，寫著“餐前洗手”“分餐”“按量取食”“食勿言”“禁止吸煙”等注意事項。閱讀完畢，飯菜上來，多是園中種植的野菜。
　　用餐后，來輝武面前的盤碗干干凈凈?！拔夷赣H生前吃完飯都要把菜盤舔干凈?！本褪沁@時候，他回憶起了自己的父母，想起了曾經為父親捧了一個月的烏龜。他起身走到臉盆架前，拿起毛巾，擦拭眼睛。
　　莊園有100多個工作人員，但不能輕易見到，濃密的綠陰讓他們變得神秘。來輝武希望記者留宿一夜，但并不堅持。這時候，會生出些不舍，在這郊外的傍晚。
　　來輝武送記者到莊園門口。外面是一大片剛剛收割完的麥地?！澳憧?，心情多舒暢?！彼f。
　?。ㄕ浴稌r代郵刊》200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