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貍
即使明天依舊暗淡,有你,我的心就永遠燦爛。
這段時間,我只有一個簡單的愿望,就是收信。下午,獄警喊道:“1402,你的信。”我接過來展開,一共兩頁,落款是:兒子,小哲,我的眼淚就落下來。他是我的兒子,而我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15年前,24歲的我,因為母親被人欺負,一氣之下殺了人,為此將在這里耗盡一生。妻子丟下3歲的兒子走了。15年了,我時刻都惦記著兒子。
有一天,監獄長說,上面特批,從表現好的無期徒刑犯人中選出一名,給一天的探親假。幸運的是,我被選中了!我和高警官來到第42中學門口接兒子,學生都快走光了,也沒人在我的牌子下停步。我的牌子只有4個字:兒子,爸爸。高警官說:“還不出來?明明跟學校打過招呼的?”我沒動,我相信兒子一定會來見我。出來了,我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向我走來,大半個臉被圍巾遮得嚴嚴實實,胸牌上寫著:李紅寶。
15年來第一次見到兒子,我快步向他迎上去,滿腔的激動變成一句廢話:“放學了?”我伸手摟住他肩膀,他有些不自在。當我問起這些年的生活細節,他總是不愿意提起。我說:“當年,你爸爸上高中那會兒,可是重點學校重點班的前3名噢。”
為了證明自己,我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的作業寫完了。他愣住了,沒有吭聲。我知道,他的沉默是對我的欽佩。晚上,我在他的房里打地鋪,雖然他沒喊我爸爸,但那種溫暖的感覺一直存在。第二天早上,我該回監獄了,他執意送我上火車。還有半小時就徹底分離了,就在這時,他的手悄悄拉住我的,輕輕叫了聲:“爸爸。”我的淚正要落下來,突然有人喊他:“林哲,你怎么在這里?”我呆住了,我意識到紅寶出事了。我大聲咆哮:“你是誰?紅寶在哪里?”男孩沒說話,含著淚,指了指天空的方向。
原來,他是紅寶的同學,紅寶常跟他提起我,說我雖然殺了人,但是一個真正的男子漢。紅寶一直在尋找機會去看我。紅寶得了突發性心臟病,他懇求男孩陪他去監獄看我,令人傷感的是,在通往監獄的汽車上,紅寶的手就冰涼了。我的淚沒停過,紅寶從沒忘記我這個父親。
回監獄后,男孩來看我。他說:“爸,我和同學經常去看奶奶,居委會派了專人去照看奶奶。爸,我跟紅寶一起長大。他經常說你很偉大,是個真正的男子漢。他唯一的遺憾是沒能再見到你,我不愿他遺憾,所以跟老師商量決定假扮紅寶。現在我很確定紅寶的話,我為你驕傲。”我很享受,小哲叫我爸爸,無論是信里,還是探望我時。我知道,我還有一個兒子永遠支撐著我,讓我有希望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