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萊塞身后的女人們

　　
　　作為一名成功的男人，德萊塞的身后有一群女人。她們有的是德萊塞的親人，有的則是德萊塞的情人。在德萊塞的生命中，她們有的扮演了重要角色，有的只是匆匆過客。
　　1871年8月27日，德萊塞出生于美國印第安那州的德雷霍特鎮，在10個孩子中排行第九。他的母親薩拉是一個溫柔善良的人，在教育孩子的問題上，她和德萊塞的父親常有分歧。德萊塞的父親脾氣暴躁，對宗教有著堅定的信仰，他堅持讓孩子們到教會學校學習。教會學校不僅課程設置很陳舊，紀律也非常嚴厲，它所灌輸的全是宗教方面的知識。薩拉無法忍受老德萊塞總是打罵孩子們，終于在1878年，德萊塞7歲時，她帶著最小的3個孩子搬到了沙利文居住。她認為，她對幾個大孩子已經無能為力了，但是她至少可以挽救最小的幾個。母親的這一選擇使他們在沙利文過上了一段幸福的生活。
　　但幸福往往是是短暫的。1884年，他們又搬到了沃索鎮。德萊塞家族之所以再次搬遷，都是因為德萊塞幾個姐姐的性丑聞使家族在當地的聲譽大打折扣。在沙利文的時候，他們才過上幾天平靜的生活，德萊塞的姐姐們一個接一個不請自到，西爾維婭和埃瑪常常打扮時髦，招搖過市，引得當地的男人們蠢蠢欲動。后來西爾維婭和一個推銷員私奔了，而瑪麗有一天居然對母親坦白說她懷了孩子。這一系列事情給德萊塞家蒙上了精神上的陰影，加重了經濟上的困難。薩拉及孩子們都承受著莫大的痛苦。
　　沃索是一個美麗的小鎮，藍色的湖泊，成群的野鴨，蔥翠的樹林……這一切都深深地吸引了德萊塞，他常常望著美麗的景色產生無限的遐想。而這里的公立學校更是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學校寬松自由的環境使他第一次感覺到讀書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老師的理解與鼓勵，同學們的友善使他感到非常快樂和滿足。在這段時間里，德萊塞閱讀了許多書籍，包括莎士比亞、霍桑、布萊希特、狄更斯、司各特、薩克雷、笛福等作家的作品。
　　在沃索鎮的時候，德萊塞的姐姐們不但沒有收斂自己的行為，反而越來越放肆，姐姐埃瑪的性丑聞甚至還被芝加哥的《郵報》連續報道了三天。她們不檢點的行為又一次導致了家族地位的每況愈下，這就給年少的德萊塞更是留下了深重的心理陰影，他強烈地感受到自己被社會拋棄了。他甚至開始埋怨父親，并且憎恨姐姐們的行為給他帶來了恥辱。為了擺脫這煩悶的生活，1887年夏天，剛過完16歲生日的德萊塞便輟學去芝加哥闖蕩江湖。
　　年少時這段艱辛的生活積淀，包括對母親的眷戀和對父親的埋怨，以及對姐姐們的憎恨與同情都在德萊塞的小說中反映出來。在《珍妮姑娘》中，那位葛哈特老人就酷似德萊塞的父親。另外，孩子們對父親的反抗，拒斥舊世界的宗教等情節與德萊塞的童年生活有很多相似之處。而《嘉莉妹妹》與《珍妮姑娘》的主人公就是以他的兩個姐姐作為原型的。《嘉莉妹妹》中的嘉莉為了享受物質生活來到芝加哥，為了幾張鈔票而相繼成為德魯埃和赫斯特伍德的情婦。正如同德萊塞的一個姐姐曾對他說的：“我對婚姻與工作一點也不在乎，我關心的只是男人和衣服。我對我未擁有的一切瘋狂地想擁有！”
　　在德萊塞的人生和藝術旅程中，另一群女人同樣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她們就是德萊塞的情人們。威廉·福克納有一句名言:“作家的家最好安在妓院里，白天寂靜無聲可以寫作，晚上歡聲笑語可以生活。”德萊塞一定會同意福克納的這一觀點。因為他就是這樣生活的。
　　德萊塞和第一任妻子薩拉·懷特相識在一列開往芝加哥的火車上。從第一眼起，德萊塞就被薩拉嬌小可愛的模樣吸引住了。薩拉是密蘇里州人，她的父親是一個出色的農場主和政治家，她和她的6個姐妹還有她的母親一樣都上過丹維爾學院，這是只有名門望族家的女兒才能上的學校。德萊塞與薩拉開始甜蜜與痛苦并存的戀愛。薩拉是個傳統冷靜的女子，而德萊塞卻熱情似火。四年間，德萊塞一封封情意綿綿的情書終于融化了薩拉的矜持，他們最終于1898年12月28日舉行了婚禮。
　　薩拉盡力做一個好妻子，為德萊塞提供一個舒適的家。但是德萊塞并不愿意被婚姻捆綁，他甚至對自己結婚一事秘而不宣，以至于有一次他的朋友來訪時，才突然發現他有個妻子。漸漸的，喜歡豐富燦爛的愛情生活的德萊塞與渴望安定生活的薩拉之間開始出現裂縫。德萊塞說，性生活的不和諧是他們產生矛盾的根源，但《描繪者》中的一段話似乎更能解釋德萊塞為什么不再滿意薩拉：“如果一個男人在一種狀態或層面上和一個女人結了婚，結果在40歲或50歲時他已超越了那個狀態與層面，而那個他在20歲時與之結婚的女人不再能代表他的此時的精神和興趣了，她既不漂亮也沒有知識了，在他進步中沒有與他同步，那這個男人對這個女人欠下什么呢？”于是他又開始了尋花問柳的生活。
　　1908年，德萊塞愛上了18歲的賽爾瑪·卡德普里。賽爾瑪是一個十分美麗的女子，德萊塞在第一次見到她時就愛上了她，同時也被她青春的氣息所吸引，而賽爾瑪對德萊塞的感情更多是敬畏的成分。由于賽爾瑪母親的阻止，他們的愛情不了了之。這段私情還是被薩拉發現了，她與德萊塞發生了激烈的矛盾，兩人開始分居。十多年后，當德萊塞再一次見到賽爾瑪時，她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但仍是那么美麗動人，德萊塞伸出雙手想再擁抱她一次，但他還是垂下雙臂，沮喪地說：“哎，太遲了！”不過，兩人還是成為了很好的朋友，直到德萊塞去世前，他們還常常保持通信。
　　1911年，德萊塞受到哈柏兄弟公司的資助到歐洲收集寫作材料，這期間他又鬧出了不少風流韻事，還向薩拉提出過離婚的要求。他的愛情就像浮游的云，飄忽不定，1919年，一個叫海倫·理查森的女人闖入他的心中。他們在二十多年后，也就是在1942年薩拉·懷特去世之后才舉行婚禮。因為薩拉堅決地捍衛自己的婚姻，認為自己雖然與德萊塞分居了，但仍是他的妻子。海倫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總想打入電影界。她十分愛打扮，連睡覺前都要化妝。德萊塞稱她是他所見過的“最不貞潔卻最性感的女人”。海倫時常收到以前的情人和愛慕她的男人寄來的信件，這讓德萊塞常打翻醋壇子。但是海倫也無法束縛天性不羈的作家，德萊塞始終不能放棄其他女人，他一度同時和好幾個情人保持關系。海倫只好這樣解釋德萊賽的風流多情：“他需要浪漫的三角戀愛來刺激他的創作”。性滿足的追求不僅刺激了德萊塞的創作激情，也為他的創作提供素材，他的小說《堡壘》的故事原型就是他的情婦安娜·泰特姆德的家庭故事。
　　薩拉與海倫都為德萊塞的創作提供了不少幫助，薩拉幫他修改了《嘉莉妹妹》，而《斯多葛》正是在海倫的協助下完成的。德萊塞后來的一些情人們，如埃斯特爾· B·庫比茲、路易斯·坎貝爾、克萊拉·克拉克、瑪格麗特· T ·哈里斯也常為他打印、編輯書稿。德萊塞在訪問蘇聯期間，擔任他的秘書后來變成他的情人的魯思·肯內也曾為他完成一些作品提供了不少幫助。德萊塞的情人們大多受過高等教育，而且多是從德萊塞的讀者或秘書轉變為情人這一角色。她們激發了德萊塞創作的靈感，延長了他的青春，豐富了他的生命，滋養了他的藝術，但德萊塞認為他并沒有感到幸福，他甚至懷疑她們之所以來到他的身邊，是因為“這些女人只是因為英雄崇拜的情愫，或者某些人還出于文學上的野心”，他還認為這些女人“根本不能解決他內心的孤獨與靈魂上的追求”。
　　許多藝術大師們，他們的作品是大多數人不能理解的，他們的生活也備受爭議，但是，他們對自己的行為卻有著自己獨特的解釋。畢加索的一句辯解或許最富有代表性：“藝術家，就是一個感情的容器。一個人不能成為性變態者，就永遠不能理解我的作品。”這句話或許可以幫助我們更多地了解和理解德萊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