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4月25日傍晚,國民黨特務機關(guān)的大本營南京“正元實業(yè)社”大樓內(nèi)靜悄悄的。黨務調(diào)查科主任徐恩曾早早地下了班,那些慣于見風使舵的大小特務便也一個個開溜了。而徐恩曾最信賴的秘書、中共地下黨員錢壯飛卻在伏案辦公。突然,一個機要員走進來遞給他一份發(fā)自“武漢綏靖公署”的絕密電報。沒過多久,正望著電報出神的錢壯飛聽到敲門聲再次響起,那個機要員又進來遞上一封同樣字樣的電報。“武漢出什么大事了?”敏銳的他在心里畫著問號。還沒等他理出個頭緒來,機要員又推門進來了,送來封面字樣和前兩封一模一樣的兩封電報。
一個小時后,又有兩封來自武漢的電報到達。
錢壯飛知道武漢肯定發(fā)生了大事,他靜靜地等了半小時,見機要員不再進來了,馬上起身把門插好,從貼身口袋里掏出偷偷復制的密碼本,細心地翻譯起來。“匪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負責特務活動的黎明在漢口被捕”,錢壯飛知道“黎明”是顧順章的化名,更深知他被捕的嚴重性。發(fā)電人是武漢行營主任何成浚和武漢行營偵緝處處長蔡孟堅,每一封電報都標有“特急”字樣。原來,就在當天下午,正在漢口街頭流連的中共中央特科科長顧順章被叛徒認出而被捕,被押解到國民黨武漢行營后,顧順章僅供出在武漢的共產(chǎn)黨要人惲代英便再不開口,并聲稱他有將共產(chǎn)黨中央機關(guān)一網(wǎng)打盡的宏大計劃,但必須面見蔣介石本人。何成浚和蔡孟堅拿他毫無辦法,但又不敢耽誤如此大事,只好臨時征調(diào)商船將其送往南京。但是,何成浚和蔡孟堅實在不甘心這樣一件永載黨國史冊的“豐功偉績”如此輕易地從自己的指間溜走,于是,爭相向徐恩曾發(fā)報邀功,卻不知冥冥中似有天意,他們的電報悉數(shù)落入錢壯飛手中。
盯著6封電報,錢壯飛深知黨中央的命運岌岌可危。他努力使自己鎮(zhèn)靜下來,翻出列車時刻表,幸好當晚還有一班11時開往上海的特快,明晨6時53分抵滬。現(xiàn)在離開車時間只有一小時了,一刻也不能耽擱,他迅速冒雨回到隔壁自己的家里,把女婿劉杞夫叫到自己房間,關(guān)上門急切地說:“杞夫,你馬上收拾一下,立即坐夜班車去上海,帶個口信給舅舅,事關(guān)重大,此信你要熟記在心,內(nèi)容是:‘天亮已走,母病危,速轉(zhuǎn)院’。”說完,他又讓女婿復述了兩遍,確信無誤后,又接著交代:“到上海后,你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舅舅。如確實一時找不到,就找你岳母,告訴她十萬火急,必須盡快找到舅舅,一刻也不容耽誤。”(這里的“舅舅”,是指李克農(nóng);“天亮”即黎明,就是顧順章;“已走”,指顧已叛變投敵;“母病危,速轉(zhuǎn)院”就是形勢危急,請黨中央立即轉(zhuǎn)移。)送走女婿后,錢壯飛迅速通知武漢地下黨機關(guān),自己隨后也撤離了南京。
話說劉杞夫于4月26日清晨到達上海,費盡周折,終于找到了李克農(nóng),及時將錢壯飛的口信告訴了他。形勢萬分緊迫,26日晚,中共中央、江蘇省委以及共產(chǎn)國際駐滬機關(guān)全部開始了緊急大搬遷。在周恩來的親自指揮下,經(jīng)過幾十個小時晝夜不停地緊張工作,終于搶在敵人前面,全部安全轉(zhuǎn)移。
4月27日清晨,顧順章和徐恩曾見面之后,黨務調(diào)查科立即派出大批特務,和顧順章一起赴滬,同時電令國民黨上海市黨部傾力出動,并知會巡捕房,對上海進行連續(xù)三天的地毯式大搜捕,卻處處撲空。
(摘自《軍事博覽報》2003.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