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蘇北從美國回來的時候,顏回堅持要和蘇南一起去接機。看到蘇北依舊俊朗的臉龐,顏回的心咯噔了一下,她說,蘇北,你是否還記得我?
蘇北驚詫地看著她,滿臉的疑惑。顏回笑,大學時,你喜歡打籃球,有一次搶球時不小心把球打在一個女生的臉上,把她臉上的皮都蹭掉了,你可還記得?
哦?蘇北這才注意到顏回臉上隱約的傷痕,恍然大悟,原來是你啊。他臉都紅了,這可不是什么光榮的事情。他們沒有往下說。蘇南很興奮,原來你們還是校友呢,一定要慶祝一下。蘇北,今天嘗嘗你嫂子的做菜手藝。
那天晚上,菜肴鋪了一桌。酒,是上好的茅臺。蘇南平時是不喝酒的,酒量也有限,和蘇北顯然不是一個級別。但難得今天高興,和自己相依為命的弟弟終于學成回國了,他也可以對過早離去的父母有個交代。幸好是在家,多喝了幾杯,很快就飄了,連飯也沒吃就直接倒在了桌上。顏回說,你看你哥,不能喝還逞能。我代他敬你。
顏回面若桃花,瞇著眼睛看著他,說蘇北,你可知道,我在大學時唯一的愛好就是看你打球。
蘇北看著顏回曖昧的眼神,忙說,大嫂,你喝多了。
二
沒有人知道,顏回從大學開始就喜歡蘇北。那是一次偶然的機會,她被室友拉去看高一屆師哥們的籃球賽。結果,她第一眼看到蘇北,就覺得蘇北就是上天恩賜給她的禮物。
從此,顏回不等室友拉自己,自己就糾纏著要去籃球場了。那一次,是體育系和經管系的籃球巔峰對決,蘇北在和對手搶球時,不小心把球打在了顏回的臉上。顏回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在宿舍里驕傲地宣布,從今往后,蘇北就是我的了,這就是證據!
在那些日子里,顏回說是屬于她的東西,就沒有人敢搶,因為她是校花。她是個連女子也會愛上的絕色天使。
然,還沒等她行動,蘇北就去了國外深造,這是顏回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她是占有欲極強的女子,還沒有戰斗卻已經失敗。她不是輸給了別人,而是失去了追逐的方向。大學四年,她決絕地拒絕了那么多優秀男生的仰慕。畢業后她遇到了蘇南,和蘇北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她閃電般地嫁給了蘇南,快得讓所有的人驚詫。
得不到原版的珍品,就用贗品去代替,這就是顏回的個性。
可生活跟她又開了玩笑,在結婚前她才知道,蘇北是蘇南的雙胞胎弟弟。太像了,她應該想到的。拒絕蘇南?為什么要這樣做呢,蘇南有房有車,有自己的公司,甚至,還有和蘇北一樣個性的臉龐。
她以為一切已經成了定局,然,而今蘇北從美國回來了。顏回的心不禁動起來,所以,當蘇南說,顏回,我太忙,你陪蘇北到青島到處看看。顏回興奮地快尖叫了。
女人天生就喜歡逛街,我想首先發現這秘密的肯定是男人,因為他們通常要陪她們一條街再一條街地巡視,陪到腳痛腿酸也不放過。
所以,蘇北就成了提包拎袋的跟班。西裝、領帶、皮帶,還有領結、皮鞋,1Fo06fZV3cSrird4y7wVBQ==只要顏回在蘇北身上比劃滿意的,他就負責帶上。
出了商城,蘇北好奇地問,我哥要買那么多東西?顏回笑,這不是給他買的,是給你買的。陽光下,她從口袋里拿出絲巾,心無旁騖地輕拭他的臉龐,你看,累了吧,汗都出來了。那濃濃的香水味道不自覺地往他的鼻孔里鉆。
蘇北的臉騰的就紅了。
三
不是沒有感覺,蘇北不過是個剛出校園的學生,怎么是早在社會的熔爐里陶冶過的顏回的對手。過盡千帆的顏回覺得這是上帝再一次給了自己機會。蘇北,她已在心里默默地愛了六年。
顏回沒有忘記蘇南要她照顧好蘇北的叮囑,蘇北早上醒來,她就殷勤地端上早餐,笑著看他一口一口吃掉。然后,親手把蘇北打扮一番,從發型到服裝,甚至是男士用的香水,執意選擇GOLF,很男人的古龍水味道,細致到入微。顏回輕撫他的臉頰,說蘇北,你還是像六年前那么陽光俊朗。
蘇北想躲,卻沒能躲開。他輕輕拿下顏回的手,那手嫩如藕粉。蘇北笑,六年,其實,我們都已經改變許多。頓了頓,他凝住心神說,大嫂,你那么優秀,和我哥真是絕配。顏回苦笑,是嘛?
蘇北沒有聽從哥哥把他留在自己公司的安排,堅持去了一家外資企業,擔任銷售總監。畢竟是經營管理專業的高才生,只是幾個月的工夫,公司的業績就翻了一番,令公司上下刮目相看。
即便有點空閑,蘇北也住在公司的招待所。他不想回哥哥家,聰明如他如何不知顏回的心思,她的熱烈令他不安。他知道,那是個危險的女人。
那天,顏回打電話來,說蘇北,今天是你的生日,無論如何,今晚回來一趟。蘇北已經不好拒絕。
那個晚上,蘇南沒有回來,出差去了上海。他打電話來囑咐蘇北一定要過得開心,祝他生日快樂。蘇北感激地說,大哥,你太辛苦了,今天可也是你的生日。蘇南在電話里笑,我習慣了,你還是個大孩子。
看著閃爍的燭光,蘇北看出顏回是精心準備過的。蛋糕、紅酒、巧克力,還有鮮花,那是一捧鮮艷的紅玫瑰。
酒過三巡,顏回已經醉意朦朧,她說蘇北,你可知道我喜歡你。蘇北忙說,大嫂,你喝醉了。顏回說,我沒有,我就是要告訴你,從大學第一次見到你,我整整喜歡了你六年。
空氣中充斥著曖昧的味道。顏回靠近他,手拂過他的臉頰,吐氣如蘭,那熱氣潤在他臉上,讓他有想犯罪的欲望。顏回的紅唇湊了上來,蘇北想拒絕,終究未能抵御,兩人熱烈地擁抱在了一起。
很久,顏回咬著他的耳朵,說蘇北,讓我們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吧。蘇北猛然驚覺,推開顏回,起身,說大嫂,我單位還有事,就先走了。
在關上門的一瞬,他聽到顏回斬釘截鐵地說,蘇北,我一定會讓你回頭。
四
接到警察的電話,蘇北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蘇南出車禍了。
那是在青島通向深圳的高速公路上,當蘇北趕到現場,顏回已經到了。顏回當時就昏了過去。她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蘇南,你不可以丟下我。蘇南,你怎么這么不小心?
那凄慘的哀號讓蘇北心碎。但他知道,自己不可以也倒下,二十四年了,一直都是哥哥照顧自己,今后他將義不容辭。
蘇南終于活了下來,可是成了植物人。顏回仿佛一夜之間憔悴許多。她每天都守在蘇南身邊,替他洗臉擦身體,然后就是沒完沒了地說話給蘇南聽,她一直在責備自己,喃喃地說,蘇南,你打我罵我吧,我為什么要同意你去深圳?我還關照你一定要走好,一定要小心,你怎么就不小心。你這樣子,我還怎么活?
蘇北無語。他能說什么呢,現在所有的安慰都很蒼白。其實,此刻難過的豈止只有顏回,躺在床上的可是他一奶同胞。他真想好好地哭一場。
蘇北搬了回來。他知道,這個家需要他。
這年的中秋,蘇北早早就回了家,系上圍裙,就鉆進了廚房。他不想顏回一直那么辛苦。
正忙碌著,雙手正不得閑。不曾想,一雙手環在了他的腰際,身體貼在他的背上,是顏回。他能感覺到緊貼在后背的酥軟,顏回貪婪地呼吸著他男性的氣息。有一種潛在的欲望像溪水一樣,開始在蘇北的身體里流淌。他想拒絕,卻又有千般不舍。
不知什么時候,顏回的唇落在了他的唇上,終于,蘇北再不愿矜持,開始熱烈地回應。這個風情萬種的女子像蛇一樣纏住了他。
就在那個冰冷的廚房,身體成了靈魂與靈魂最近的通道,他們無限敞開彼此,忘記天地。
五
蘇北一個星期都沒有回來,他無法原諒自己。
他只有投入地工作,希望努力達到忘我。然,他沒有辦法做到,無論他如何掙扎,腦海里都無法擺脫顏回的身體和她意亂情迷攝人心魄的眼神。他恨自己的墮落,恨自己徹底地陷進去,找不到出口。
周末的時候,顏回的電話打了過來,她說蘇北,你打算躲多久,一輩子嗎?蘇北無法回答,只能沉默。顏回傷心地哭泣起來,你哥哥已經這樣了,你也不理我,這哪還像個家?
眼淚通常都是女人對付男人最有效的武器,蘇北頓時心就軟了下來,好,我回去。
顏回用一個深情的擁抱迎接了他,這一次蘇北沒有再拒絕。
顏回說,蘇北,讓我們一起照顧蘇南,一起。她看透了這個男人的軟肋。
還能說什么呢,這已是他們三人之間最好的結局。
那個晚上,窗外的月色朦朧,透過樹影的搖曳,班駁的光亮落在窗簾上翩翩起舞。這時門開了,一個身影像蛇一樣鉆進了他的被窩。
蘇北想躲,卻發現已沒有退路。
六
蘇南出車禍的事故鑒定已經出來了,車子的剎車失靈,導致撞上了前面的貨車。鑒定員猶豫了一下,說感覺車子像被動了手腳,不排除人為造成機械失靈。蘇北呆住了,他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他回到家中,顏回去了公司。他靜靜地在哥哥的床頭坐了一個下午。
蘇北想起了小的時候,有人欺負自己,是蘇南幫他擋住了落下的拳頭。那個寒冷的冬夜,蘇南把僅有的半塊饅頭留給他,咬著嘴唇看著他吃,他永遠也忘不了蘇南當時的眼神,那無法言語的渴望。
蘇南就是這樣千辛萬苦地把他帶大,從未讓他受過一點苦。同是一起出生的兄弟,蘇南的臉上卻過早地寫滿了滄桑。
他也想起了顏回,她曾發誓說一定讓他回頭。一次又一次地誘惑,他不是草木,終究沒能抵御。他更想起了今天保險公司鑒定員的話,車子被人動了手腳。直白地說,就是有人設計了這一場車禍。
顏回回來的時候,蘇北已經把飯菜端上了桌子。都是顏回喜歡吃的,真是體貼到讓顏回感動得想落淚。三年了,她終于得到了蘇北的心,這其中滋味,只有她自己才能體味。
飯中,蘇北說顏回,說個智力測試考考你。顏回說好。
蘇北問她,有一個女的,在她父親的葬禮上認識了一個男子,并愛上了他,她回去后就把她的姐姐殺了,為什么?顏回想都不想脫口而出,那當然是想再辦一次葬禮,這樣就可以見到那個男子了。
剛說完,顏回竟忍不住一聲驚呼,忙掩住口,她覺得蘇北的眼神一下子就看穿了她。
她聳一下肩,這個題目我在網上看到過。蘇北不說話,氣氛死一樣沉寂。驀地,顏回覺得心口刀絞一般痛,豆大的汗珠往下落,恍惚中她似乎聽到蘇北說,顏回,你放心,我會把你和我哥哥放在一起做伴兒。
責編/伊和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