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我與艾滋擦肩而過

　　忘了我是怎么跟女人到她家的，只記得我躺在一張舒適的沙發上，跟那個女人說了很多話。說著說著，我不知哪來的勇氣，竟然一下沖上去，抱住了她……
　　
　　我和相戀多年的女友許小雅終于決定結婚了，婚期就訂在今年10月1日。這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我們就是在5年前的這一天認識的。
　　眼看婚期越來越近，可不知怎么回事，小雅突然提出，最近公司實在太忙，要將婚期推遲一個星期。不管我如何堅持，她都一定要推遲，好像全然忘記了這個日子的意義。無奈之下，我只好答應。說實話，這讓我隱隱有點不安，不知道小雅是遇到了什么事，還是她想再多給自己幾天考慮的時間。
　　那段時間，小雅每天都回來得很晚。等她回來，我費了不少心思做好的飯菜都涼了。后來，她干脆事先打電話通知我，說她晚上還要加班，讓我別等她回來吃飯。小雅在一家大型裝潢公司做室內裝潢設計，加班是家常便飯，我開始根本沒當回事。望著每晚十一二點才拖著疲憊的腳步回來，沖了涼就倒在床上蒙頭大睡，連一星期固定兩次的親密活動都不愿跟我過的小雅，我一陣心疼。
　　一天晚上，因為有急事需要聯系小雅，她的電話打不通，我只好去了她的公司。誰知，保安告訴我，這段時間公司的事并不多，小雅也并沒有加班，每天下班她都早早地走了。我愣在那里，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當晚小雅回來，我故意問起加班的事情，讓人失望的是，小雅輕描淡寫地回答我：“還不是跟平時一樣，就是公司忙了點！”說完，她還若無其事地繼續說：“昨天老總又簽到了一筆大單，可能還要忙一陣子，你得做好思想準備哦！”我非常不解，甚至還有點氣憤，不知道小雅為什么要騙我，更不知道她為什么要推遲婚期。小雅很快睡熟了，我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第二天，我特意早早下了班，遠遠來到小雅公司附近。
　　下班時間到了，不一會兒，小雅便從公司里走了出來，飛快地奔向路邊的一輛銀灰色轎車，一個男人從車窗里探出頭來。得體的黑色西裝，一看就知道是個經濟實力比我強許多倍的中產階級。在與那個男人的說笑中，小雅坐進車里。
　　沒多久，我的手機響了。跟平時一樣，小雅說她今晚又得加班，不用等她回來吃飯……
　　我沒有回家，而是去了附近的一家酒吧。一向酒量很小的我，最后干掉了5大杯啤酒。一邊喝酒，我一邊胡亂猜測著小雅跟那個男人的關系。
　　從酒吧出來，已是深夜12點多，我一個人在大街上踉蹌而行。不知道走了多遠，一個女人很突然地從后面追了上來，擋在我的前面。我看不清她的臉，只看見她穿著一套極短的裙子，雪白的胳膊和小腿都露在外面。恍惚中，我大聲對那個女人打了個招呼。
　　沒想到，她竟然對我輕薄的招呼毫不介意，反而將高跟鞋踩得咯吱咯吱響，向我迎了過來。還沒等我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她便挽住了我的胳膊，一邊努力扶正我不停左右傾斜的身體，一邊嫵媚地問我：“失戀了吧？剛才在酒吧里我就注意到了你。你喝醉了，要不要去我住的地方看看？”
　　我不由打了一個激靈。不過，我沒有掙脫女人的手，反而配合著她往前面走。忘了我是怎么跟女人到她家的，只記得我躺在一張舒適的沙發上，跟那個女人說了很多話。說著說著，我不知哪來的勇氣，竟然一下沖上去，抱住了她。
　　女人沒有掙扎的意思，反而主動抱住了我。在一頓手忙腳亂的擁抱之后，她的手慢慢滑向我上衣的扣子。就在這時，我腦子里突然想到我和小雅剛認識的時候；想到了我們在一起吃苦，但從不言苦的時候；也想到了小雅今年正月抱住我說我們結婚的時候。我甚至還想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要是小雅和那個男人的關系，不像我想的那樣，怎么辦？
　　就是這個問題，讓精神恍惚的我徹底清醒了。我猛地推開女人：“我們不能這樣，這樣我會對不起小雅，也對不起你的！”說著連扣子都來不及扣，就一頭沖了出去。
　　回到家，小雅已經睡著了。我決定明天跟小雅好好談談。
　　第二天，在接到小雅晚上仍要加班的電話后，我說：“今晚你早點回來，我有事想跟你談談。”
　　小雅回來得很晚。直到11點多，她才提著個沉重的箱子，氣喘吁吁地推開家門。望著我一臉嚴肅的表情，小雅撲哧一聲笑了：“我知道你想談什么，保安將前天晚上你去找我的事說給我聽了。我本想再瞞你一段時間的，看樣子瞞不住了！”
　　小雅打開了箱子。我呆住了！里面躺著一臺精美的IBM手提電腦，而且正是幾個月前我和她逛數碼商城時，我試了一次又一次，卻買不起的那款電腦。見我一臉愕然，小雅興奮地說：“你不是一直想有臺筆記本嗎？要是在我們的婚禮上，我突然將這款電腦拿出來，你的表情一定更夸張！”
　　原來，自從逛了數碼商城后，她就想將這臺電腦送我做結婚禮物。可這臺IBM實在太貴了，拿出她手上所有的錢，還差三四千元。正在她發愁的時候，一家廣告公司想找一個兼職裝潢設計師。憑借自己多年的設計經驗，小雅最終獲得了這份兼職。只不過，時間跟我們的婚期有了沖突。一心想在婚禮上給我個驚喜的小雅，便借口加班推遲了婚期。其實每天下班后，她都坐著那家公司老板的車，趕過去做另一份工作……
　　一個星期后，我和小雅舉行了婚禮。蜜月后上班第一天，我便收到了一封信。
　　打開信封，首先掉出來的，是我一張過期的工作證。我一愣。信是那晚那個陌生女人寫來的。我的工作證遺失在她家里，她按上面的地址給我寫了這封信。
　　信寫得很長很亂，大致內容是：感謝我那天晚上最后的清醒和離開，是我的離開挽救了她，也挽救了我自己。她說，她與結婚三年的丈夫分手了，原因是她不僅發現丈夫在外面生活作風極不檢點，還發現丈夫得了艾滋病，她自己也染上了這種病。和丈夫離婚后，她曾無數次想到過死，想到過和丈夫同歸于盡，可終究沒有勇氣去實行。后來，她想到要報復每一個生活不檢點、像她丈夫那樣的男人。我就是她第一個嘗試報復的人……可最后我竟然離開了她。
　　“原來，并不是每個男人都像我丈夫那樣無可救藥。”她說。我的離開讓她看清自己的行為很可悲、也很愚蠢，她不應該將自己的悲劇轉嫁給別人。在今后有限的生命中，她會珍惜和愛護自己，以及身邊的每一個人……
　　握著這封信，許久，我都沒有從驚嚇中醒過神來。我簡直不敢想象，那晚要是我沒有離開，我和小雅的故事會不會變成這個女人和她丈夫的故事的副本。
　　快下班的時候，我接到了小雅的電話。小雅說，晚上她有事要出去一趟，可能會很晚才能回來。我沒有問她跟誰出去，更沒有問她出去干什么，只是叮囑她早點回來，我會在家里等她。放下電話，我知道自己以后一直都會這樣信任小雅，在經歷了這場與艾滋擦肩而過的考驗后……
　　責編/畢春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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