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緣

　　1
　　
　　古藤鎮有一個叫林大步的青年，非常喜歡釣魚，他家在鎮上有幾家店鋪，生意都很好，是鎮上有名的有錢人家。平時店里的生意非常忙，家人想叫大步幫幫忙，可他在店里呆不了半天，就溜出去釣魚了。這可氣壞他的父母，兩位老人擔心自己辛苦經營的生意往后無人照看，但最讓他們擔心的還是兒子的終身大事，都三十好幾的人了，還是光棍一條。雖說有不少姑娘喜歡大步，可大步就是沒那門心思。母親沒好氣地說：“你整天就只知道釣魚，以后干脆娶一條魚當老婆算了。”這大步一聽，呵呵地樂了：“唉，媽難道你沒聽說過‘釣中自有黃金屋，釣中自有顏如玉’這句話嗎？”后來，此事傳了出去，大家給林大步取了一個“魚癡”的綽號。
　　其實，說大步是“魚癡”并不為過，他對魚確實到了“癡”的程度。他不單釣魚，還很用心地研究魚，各種魚的種類、樣子和特性他倒非常熟悉。有一回，他跟幾個漁民聊天時大談特談“以魚養魚”的理論，那些漁民聽后，都由衷嘆服。從此，大步“魚癡”的名聲更加響了。
　　再說這天，大步提著釣魚用具來到鎮上的小河邊準備釣魚，遠遠的，他就看到已經有一個人在那垂釣。“哦，大步兄弟，你來了。”垂釣的是個五十歲左右的漢子，見大步來了，沒等大步開口就先打上招呼。“大叔，你認識我？”大步有點奇怪。漢子笑說：“在古藤鎮愛釣魚的有誰不知道大步兄弟你？‘魚癡’的大名我早聽說了。”“大叔你也喜歡釣魚？”大步邊上餌邊問對方。“我可是個老魚癡啊。”大步一聽樂了，便與對方痛快地聊了起來。原來老漢姓劉，住在河對岸。“以后，你就叫我‘老魚癡’好了。”大叔開心地說。“不，這怎么行？我還是叫你劉叔吧。”大步連忙搖搖手。
　　說話間，劉叔釣上了一條紅鯉魚，他興奮地喊：“哎，大步兄弟你來看看，這條紅鯉很特別啊，好像會眨眼睛。”大步一聽，感到非常奇怪，魚會眨眼，這只是在書上看到過，想不到還真是有這樣的事。他跑過去一看，雖看不見魚眨眼，但馬上覺得那條魚很特別，印象中他似乎從沒見過。這時天色不早了，劉叔不想再釣了，他把那條怪異的紅鯉魚放進魚簍后就準備回家。大步突然叫住了他，請他把那條紅鯉賣給自己。“我今天釣了不少，你隨便拿，賣啥賣？”劉叔揚了揚手里的魚簍樂呵呵地說。大步把魚拿出來后，放到了河里。劉叔一看，問他為何放了魚。“剛才你不是說這放走的紅鯉會眨眼嗎？”大步說，“我曾經看過這么一個故事，說有一書生救了并放了一條會眨眼的魚，而那魚是龍王的公主，后來，龍女化為人形嫁給了那書生來報救命之恩。”劉叔一聽，哈哈大笑起來：“那是神話，天下哪會有這種事？”“不管有沒有，看這魚很特別，吃了怪可惜的……”大步憐惜地說。劉叔沒說什么，笑了笑就走了。
　　
　　2
　　
　　當晚，大步怎么也睡不著，總想著今天他放生的那條會眨眼的紅鯉。突然，聽見有人敲門。“不會那么巧吧？”大步定下神，輕輕把門打開，門外站著一名年輕女子。“你是？”大步驚奇地望著對方。“怎么，不認得我了？今天我們見過的。”年輕女子笑望著大步。“不可能啊，我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大步仔細回想著。“我就是你放生的那條紅鯉魚啊。”年輕女子笑說。大步一聽，嚇得忙退后幾步，他實在不敢相信那古老的神話傳說竟是真的，而且竟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你不要怕，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會傷害你的。”年輕女子笑著，“我來是報答你的救命大恩的。”大步好不容易才定下心來，連說不用。聽大步這么一說，年輕女子突然淚如雨下，她哽咽著告訴大步，她叫小葉，原本是一大戶人家的小姐，可后來家道中落，15歲那年被一有錢人家搶去做小妾，她寧死不從，跳河自盡，沒想被一仙人所救，仙人把她化為紅鯉，并告訴她：“你就在這條河里等著。等待幾百年后，會出現一位將你釣起的大叔，大叔將指引你找到把你放生的有緣人，到那時你就自然會變回人形的。”
　　大步越發驚奇了，開始接受眼前發生的一切。“你怎么知道我就是‘魚癡’？你怎么找到這的？”大步望著對方問。“是那位大叔告訴我的，說找到了與我有緣的人了。”小葉說，“不管怎么樣，是你讓我得以變回人形的，我要報答你。我知道你家不缺金錢，缺的是一個人，大步哥，你就留下我吧！”說完，走近大步，滿眼柔情，楚楚動人。大步從沒有與一個女人這么近的相處過，他聞到了她身上散發出的微香，只覺得心跳加速，似乎有一種巨大的力量催促著自己伸出雙手去抱住對方。然而，大步還是沒有伸出手，相反，他推開朝他靠了過來的小葉。“大步哥，怎么啦？”小葉不解地望著大步。“哦哦，沒什么。”大步慌亂地說，“我們不能這樣……”小葉似乎很委屈，低聲地哭了起來。大步最后沒辦法，只能答應留她下來，小葉才止住哭泣伏在大步的懷里笑了。
　　
　　3
　　
　　第二天一早，大步便帶著小葉來到他家的商店準備幫忙做生意。大步的父母看到大步竟然帶著一位年輕漂亮的女孩，真是又驚又喜，他們都是過來人，看到兒子和人家姑娘還有幾分親熱便猜到幾分了。“幫忙就不用你的，你帶小葉周圍走走吧。”大步媽樂極了，叫大步他們去玩。“咱們去釣魚怎么樣3uXOrvu2a7c0NaRF154XNA==？”小葉出了個主意。大步一聽，愣了一下，因為小葉是魚，他已暗暗發誓從此不再釣魚。“你想什么呢？”小葉見大步若有所思就問他。“釣魚？哦不，咱們上山玩好不好？”大步忙說。“不嘛，我就是想去釣魚。”小葉故作生氣。大步只好答應去釣魚，但前去釣魚的一路上，他都在想，小葉這是怎么啦？既然自己是魚，怎么還要去釣魚？
　　很快就來到河邊，上好餌拋下線，接下來就是等魚上鉤了。不久，就釣上了一條鯽魚。小葉高興極了，非要大步說說鯽魚。這半點也難不著大步，他開始繪聲繪色地講了起來……
　　“大步哥，你太厲害了！”小葉聽得出神，她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位年輕人對魚竟如此熟悉。“你以為我這‘魚癡’之名是隨便叫的嗎？”大步有幾分得意地說。正在這時，水面上的浮標又動了。“大步哥，我來！”小葉興奮地奪過魚竿，可是，可能是她太過興奮，沒注意，踩到了河岸的一處淤泥上，連人帶泥跌落到河里。小河水不算深，但也沒過了小葉的頭。小葉在水里掙扎著。“喂，你不會游泳嗎？”大步叫喊著跳到河里，好不容易才把小葉救上岸來。上岸后的小葉臉色發白，似乎驚魂未定。“你不是魚變的嗎？怎么不會游泳了呢？”大步定定地看著小葉，很不解地問。小葉看了看大步，沒有說話。大步也不再多問，扶著小葉回家去了。回家的路上，大步滿腦疑惑。
　　他們剛回到家，天上突然濃云密布，眼看一場大雨就要來了。大步忙叫小葉自己躺下休息，自己匆匆地趕到自家的商店，幫父母把擺在外面的貨物搬進屋子。忙完回到家，竟發現小葉不見了。大步慌了，滿屋子地找著小葉，可是還是找不到。大步急了，沖出門撲進茫茫風雨中，發瘋似的喊著小葉的名字。然而，還是沒有小葉的蹤跡。大步一身疲憊地回到家，他實在想不通小葉為什么會不辭而別？難道是因為自己追問她為何不會游泳嗎？又或者是她誤會自己的意思以為自己懷疑她另有所圖？這無邊的風雨里，她能去哪里，會不會出事啊？大步不敢去想了，盡管與小葉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大步突然覺得身邊少了她，什么都沒有了意義。
　　
　　4
　　
　　小葉的不辭而別，使大步整個人都變了，他變得更加沉默了，別說不幫家里照顧生意，就是釣魚他也沒興趣了。大步媽知道兒子的傷心，努力勸兒子去釣魚：“大步啊，你去吧，說不定還能再碰到她呢！”大步沒有說話，還是整天坐著發呆，癡癡的樣子讓人心痛。
　　這天，大步父母剛打開店門，便見有一客人進來了。這來客不是別人，正是劉叔。大步一見劉叔，馬上來了精神，急問劉叔怎樣才能見到小葉。“你真的很喜歡小葉？”劉叔笑問。“我都快急瘋了，劉叔你就快告訴我吧！我知道你有辦法。”大步急說。“好吧。”劉叔笑著，“要見到小葉不難，只要在你經常釣魚的地方建一座橋，橋成之日，自是你與小葉再見之時！”“建橋？這可是一筆大投資……”大步猶豫了。“我知道。”劉叔笑說，“單憑你的力量是有點為難的，這樣吧，我們叔侄倆一起出錢。”“不不。”大步忙說，“錢我有，但那是我爸媽辛苦賺來的，我得問問他們。”“我想你爸媽一定會同意的，建橋造福鄉里這種好事他們早就想做了。”劉叔說。于是，大步與劉叔約定，如果父母愿意，就共同出錢建一座橋。
　　大步叫劉叔先在家等著，自己去找父母談。“這是好事啊。”大步媽說，“鎮上這條河，給鄉鄰帶來很多不便，還經常發生溺水的事故，這橋啊，你爸早就想建了。”“是啊。”大步爸接著說，“建橋是積德的好事，更主要的是，橋成了，咱們的生意也會更好。”大步興奮激動極了，趕回家將情況告訴了劉叔……
　　不到半年，一條名為“大步橋”的嶄新大橋便出現在鎮上人們的面前。在鎮政府有關部門的組織下，一場熱熱鬧鬧的通車典禮在古藤鎮舉行了。劉叔高興地拉起大步上了一輛大貨車，并親自開動了車駛過大橋直奔對岸的一個村子。
　　“大叔，我們去哪？”大步也是非常高興，一過橋就問。“等會你就知道了。”劉叔笑著，有幾分神秘。不久，幾面大魚塘進入大步的眼里。“哇，好大的魚塘！真想不到，一河之隔的小村里竟有如此規模的魚塘！”大步情不自禁地說。“是嗎？還有更讓你想不到的呢！”劉叔笑笑。
　　車在一面大魚塘邊的一間平房外停了下來。屋里走出一人，令大步萬分驚喜的是，走出的人竟是他日夜思念的小葉！“這是怎么回事？”大步看著一步步微笑著走過來的小葉，喃喃自語。“爸，你回來了啊。”小葉走近了，親熱地挽起劉叔的手，并不時偷看著大步，眼里沒有了先前的大方，相反更多的是羞澀。
　　進屋坐下后，劉叔這才將所有的事情講了出來。原來，小葉是劉叔的寶貝閨女，她天生就喜歡魚，長大后更養起了魚，現在已經是有名的養魚專業戶。她很早就聽說了大步“魚癡”的名號了，一直想找機會認識大步，當然一開始她只不過是想看看大步是不是真的像大家傳說的那樣，經過一番交往后，她確實領略到了大步對養魚知識的精通，當然，讓她肯定的還有大步淳厚善良的人品。她離開后，也聽說了大步的情況，很是感動，心里已經認定大步就是自己一生要找的人……
　　“這么說，小葉不是魚變的了？”大步聽后驚奇又激動地說。
　　“傻小子，哪會有魚變人的事。”劉叔笑說。
　　“那……那條會眨眼的魚又是怎么回事？”大步又問。
　　“那是一種特種魚，那是我爸事先掛在魚鉤上的。”小葉笑說。
　　“咳，原來是這樣啊！”大步摸著頭笑了……
　　（責編/朱近插圖/楊宏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