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在大學里就像一朵冷艷的雪蓮,漂亮、出身富家,自然追求者如云。可是人太冷傲,臨近畢業時,執著的追求者只剩下兩個。一個是龍川,是龍氏企業總裁的公子,英俊浪漫,是大眾情人,但他似乎對安然情有獨鐘;另一個叫張奮斗,家境拮據,但勤勞能干、樸實憨厚,總是默默地守護在安然左右。
安然更喜歡龍川一點,誰都希望自己男朋友英俊又多金,但張奮斗更讓她覺得可靠。她拿不定主意了。
一天夜里,她終于下決心編輯了這樣一條短信:“小時候我遭遇了一場火災,雖然僥幸逃脫,但是背部卻留下了大面積的燒傷,我恨透了這些丑陋的傷疤。我不完美,我很自卑。”分別發給了龍川和張奮斗,然后關機睡覺。
第二天早晨,打開手機,一條短信閃爍起來,是張奮斗:“你在我心里永遠是完美的安然。我可以陪你走下去嗎?”而龍川再無音信。安然有點失落,這不過是個考驗而已,龍川的表現太讓人失望了。
畢業后,安然不顧父親的反對和眾人的驚訝,毅然嫁給了其貌不揚的張奮斗。安然小時候母親去世了,父親十分疼愛獨生女兒,不但答應了婚事,還把張奮斗安排進自己的公司委以重任。而龍川也接手了家族事業,成為龍氏企業的新總裁。
新婚夜里,張奮斗看著妻子光潔如玉的背部,呆了。安然不由得意地笑起來。張奮斗撓撓頭,恍然大悟,緊緊地把她摟進懷里。
張奮斗確實是支潛力股,他肯吃苦、謙虛謹慎,在事業上表現出很高的天賦,很快成為安父的得力助手。安然父親對女婿逐漸欣賞起來,并把他提拔到自己身邊,準備培養他做接班人。安然在家做起了全職太太。張奮斗很顧家,對安然百依百順,是個難得的好丈夫。日子過得平淡而且幸福,安然慶幸自己沒有看錯人,但是一想起大學時代的往事,心里還是隱隱作痛。
三年后,安然的父親不幸去世,張奮斗全面接手了安氏企業,工作繁重壓力巨大,但他怕安然太傷心,盡可能抽時間陪她,讓她重新振作起來。安然很感動,逐漸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有一天,安然的手機響了,竟然是龍川。龍川的聲音還是那么溫柔,他只是問安然這些年過得好不好,要好好照顧自己。掛上電話后,安然心里有點委屈,又有點心酸的甜蜜。從此以后,她經常會接到龍川的電話,他總是問寒問暖,仿佛從來沒有離開過。婚后生活平淡乏味,丈夫很少有時間陪她,安然下意識里對龍川的電話多了一分期待。每接到一次電話,安然心情就變得好起來,既興奮,又不安,仿佛回到了戀愛時節。
有一天晚上,安然洗完澡回到臥室,看到張奮斗悶坐在床邊,不由柔聲問:“怎么了?很累嗎?”張奮斗低頭不語,半天才憋出一句話:“剛才我接了你的電話,是龍川。”說罷背對著安然躺了下來,一夜無話。安然卻不安起來,要知道,通話記錄里幾乎全是龍川的名字啊。
雖然并沒有什么,但安然還是覺得愧疚,所以更加體貼地對待丈夫。張奮斗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只是更加沉默,更拼命工作,在家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龍川再打電話來時,安然暗示他不要再頻繁聯系了。可是龍川卻沒反應,還是照舊。安然不忍心拒絕他,只好小心刪除手機記錄,以免張奮斗發現。
一天下午,安然在家插花,張奮斗打電話來,說讓她下樓。樓下,張奮斗穿著一件鮮紅的襯衣站在車邊,手里捧一大束玫瑰,有點羞澀地說:“今天是我們結婚四周年,出去吃飯好嗎?”安然愣了一下,心里頓時涌起一股幸福的暖流。
西餐廳里,燭光搖曳。張奮斗溫柔地看著安然,說自己整天忙著工作沒時間陪她,她一定很寂寞。安然一下子心虛起來。張奮斗繼續說,其實他早就知道,因為每次他去交電話費,都習慣打出小票核實一下,發現上面都是龍川的號碼。
安然急忙說:“只是聊天而已……”
張奮斗卻嘆了口氣,說他信任她,他真正擔心的是龍川別有用心。安氏企業是龍氏最強大的對手,他曾多次發現龍川的手下跟蹤自己,并且在業務上不擇手段地與安氏競爭。他怕龍川會在安然身上打什么主意,怕安然受到傷害。
安然聞言,背上泛起一股涼意。龍川充滿磁性的聲音、體貼的問候和關懷背后,竟然隱藏著別的用心!自己真傻,龍川身邊美女如云,怎么可能對一個已婚的女人這么癡情?如果他是真心的,當年為什么……安然心里亂了起來,張奮斗看在眼里,握住她的手,堅定地說:“別怕,有我在。”
又過了幾天,安然接到了龍川的電話。龍川一反常態,有些焦急地問:“張奮斗對你怎么樣?”
安然不動聲色:“很好。”
“你要小心,張奮斗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簡單。”
安然冷笑了,莫名其妙!她掛斷了電話。龍川又打進來,安然干脆關機,把這個號碼永遠刪除掉。
龍川從此再也沒有電話了,就像四年前那樣。日子恢復了正常。
可是有一天,張奮斗忽然告訴安然,龍氏企業這周末要搞五十年慶典,邀請他們夫妻參加。他又為難地說,可是自己近幾天要出差去歐洲,只能安然一個人去了。
安然很為難:“這個……,不去不行嗎?”
張奮斗說:“傻瓜,龍氏在業務上是我們重要的合作伙伴,不去怎么能行?”他頓了頓,又笑著說:“放心,我會找人保護你。”
于是,周末安然便一個人赴宴了。盛大的宴會讓安然有些不知所措,她已經不太習慣這種場面了。幾番敬酒下來,安然感覺一陣頭暈。忽然一只手輕輕扶住了她的胳膊,是龍川。龍川穿著休閑的西裝,英氣逼人,目光里是濃得化不開的溫柔和擔心,但顯然這目光后面隱藏著更深的內容。安然冷冷推開他的手,說:“我不舒服,先回家了。”龍川說:“我送你。”安然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出了門,安然卻沒找到自家的車和司機,她迷迷糊糊地上了一輛計程車。到了自己居住的小區,安然辨別了一下方向,跌跌撞撞地走上樓梯。
這個夜晚似乎特別寂靜,靜得有些讓人恐懼。
安然不知道,黑暗中,有兩雙眼睛正緊張地盯著她。半個小時過去了,一個黑影飛快地鉆進安然家住的樓門。
突然,在這棟樓的302室傳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大爆炸!很快,銳利的警笛聲劃破了都市的暗夜。
第二天,市里的晨報頭條登出了這樣的消息:“昨夜12點,都市花園小區13號樓302室發生爆炸,一人死亡。死者男性,安氏集團現任總裁張奮斗。爆炸原因尚不明確。”
安然醒過來時,正躺在醫院的床上,周圍有兩個警察和龍川。安然在昏迷中已經模糊知道了張奮斗的死訊,但她不相信,張奮斗應該在歐洲才對。這是怎么回事?她頭痛欲裂。她完全懵了。
一個女警察溫和地說:“安小姐,你已經昏迷兩天了。很不幸,但是我們需要你的協助。”
安然費力地回憶著:那天晚上,她喝醉了,好不容易走上樓梯,卻翻不到鑰匙了,然后她無力地坐在樓梯上。對門的劉大姐聽到響動出來,把安然扶到自己家休息。過了一會兒,就聽到隔壁傳來一聲恐怖的巨響,劉大姐家臥室的玻璃都被震碎,自己被震倒的什么東西砸到了頭部,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安然茫然地望著女警察,急迫地說:“快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我丈夫真的已經……?”
女警察嚴肅地說:“你的身體已經無礙。我要說的事實很殘忍,你要有心理準備。”
一旁的龍川擔憂地看著安然。安然心里咯噔一下,但她還是使勁點了點頭。
女警察說,爆炸發生得很蹊蹺,因為死者是張奮斗,而據安氏公司職員說,張奮斗四天前去了歐洲出差,案發時他絕對不可能在場。這起案件受到警方重視,經調查,發現爆炸發生時,室內空氣含有高濃度的天然氣體,應該是天然氣泄露引發的爆炸。可是根據龍川提供的線索,警方破譯了張奮斗的電腦密碼,竟然發現里面記載了駭人聽聞的內容。
安然木然地接過一疊打印材料,是張奮斗的日記。
07年1月:這個驕傲的傻女人,從來都看不起我,她心里還裝著那個姓龍的。幾年前騙我說背上有傷疤,把我當三歲小孩耍。她不知道她的舍友是我老鄉。哈哈,有疤沒疤我問問就知道了!要不是為了進安氏,我怎么會娶她?自作聰明!但是我忍了。她和姓龍的勾搭,我也忍了,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07年2月:我要成功,無毒不丈夫。現在每個人都臣服在我腳下。我親愛的老婆要是知道我的岳父大人不是正常死亡,會是什么反應呢?也怪不得我,那個老頭把所有遺產都留給那個女人,當我是傻子!那個女人真是太幼稚了,和嬌嬌簡直沒法比,還是當年的校花呢,笑話!
07年3月:我不能再等了,那個女人和姓龍的太放肆了,和我斗!我要安氏,我還要把龍氏整跨。老婆,對不起,只好犧牲你了,我的歐洲之旅就是你的末日,去和岳父大人做伴吧!
……
安然的手哆嗦起來,腦子里一片空白,整個人被拋進了冰水里,寒意一點一點滲進皮膚,滲進骨髓,滲進心里。身體在萬丈懸崖邊,不斷往下墜著、墜著,卻怎么也到不了底。
張奮斗涉嫌謀殺,目標是自己的妻子,動機是搶奪財產,然后和情婦結婚。他先是騙眾人說去了歐洲,然后悄悄留下。那天等妻子赴宴時他回到家中,打開天然氣,讓有毒氣體充滿屋子。他知道安然睡前有抽一支煙的習慣,天然氣無色無味,但濃度一高,遇到明火會引起爆炸。而事成后自己再悄悄去歐洲,等著警方通知,即使查出是天然氣泄露,也只說明安然自己不小心忘記關了,因為自己有不在場證明。那天晚上,他一直蹲在樓下暗影里等著好戲上演。可是他沒想到安然沒帶鑰匙,竟然去了隔壁劉大姐家。半小時過去了,他焦急起來,怕出什么紕漏,趕緊跑上樓去,開門發現屋里黑著燈,心急如焚地去拉燈開關,他忘了自己簡直是在拉一桶炸藥的導火索。燈亮的時候發出強烈的光和熱,足以引爆室內高濃度的天然氣。悲劇就這樣發生了。張奮斗奮斗一生,罪有應得。
龍川怎么能提供線索呢?原來張奮斗曾經多次派人跟蹤他,還屢次盜竊龍氏企業的絕密信息。忍無可忍的龍川請黑客破譯了張奮斗的電腦密碼,發現了張奮斗還有寫日記的習慣,從此成為張奮斗日記的忠實讀者。本來他并不想干擾安然的生活,但當發現張奮斗別有用心時,他曾多次打電話給安然,就是想證實她還安全。有一次他看到張奮斗那則充滿殺機的日記,預料到不妙時,打電話提示安然小心,卻被安然誤會了。他沒辦法,只好暗中繼續小心保護安然。
事后,安然出院了。龍川又一次站到了她身邊,陪她度過這段難熬的日子。一天,他發現安然臉上終于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那天我明明帶了鑰匙。”
“是我在晚宴上偷了你的鑰匙。”龍川笑著承認,“雖然我不能肯定會發生什么,但是不能讓你冒險,因為我有預感,那天晚上絕對不能讓你走進家門。”
“劉大姐也是你安排的吧,我知道她是你的員工。”安然追問。
龍川微笑不語。
安然想了想,終于問出了一個纏繞她多年的問題:“那么,五年前,你為什么……”
龍川嘆了口氣,說,其實早就知道安然是在試探自己。他打聽過安然的經歷,知道她中學時是市游泳隊的成員。如果背上有燒傷怎么能下水?其實就算是真的,他也不在意。但是當年安然的一句話讓他猶豫:我恨透了這些丑陋的傷疤。背上有燒傷的人其實是龍川,是在一次火災中留下的。安然能接受嗎?正在猶豫時,安然卻已經接受了張奮斗。他很后悔,但是希望能遠遠守護安然。
安然終于釋然了。
陽光里,她看到五年前的那個大男孩對她露出了燦爛的笑靨。
“嫁給我吧。”
(責編/鄧亦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