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邁爾曼電視臺播出了一條新聞。電視畫面上,一名男子一動不動地坐在海邊的一塊礁石上,一雙失神的大眼呆呆盯著面前一望無際的海面。解說員說,最近幾天,有一名神秘的男子每天都到海邊靜坐,據消息靈通人士打聽,該男子原來是洛城一名商界精英,但最近出了一些意外,悲憤的他突然失語了,流落到此地,極有可能是想跳海自殺。
卡梅隆看到這條新聞,不由眼睛一亮,職業的敏感讓他覺得,這是一個極有價值的新聞。他是邁爾曼《城市早報》的記者,失語的男子所在的地方正是城外不遠的海灘。現在肯定有好多人關注到這名男子了,如果想辦法打聽到這男子背后的故事,一定能吸引人的。
一大清早,卡梅隆就來到了海灘,平日幽靜的海灘突然變得熱鬧起來,老的小的都有,大家都在等著那名神秘的男子再次出現。
看來頭一晚看到電視新聞的人還真不少,竟然有這么多人關注此事,這讓卡梅隆有些意外,如果自己能夠挖掘到一些隱秘的事,早報的銷量一定大增。
太陽從海面慢慢升了起來,海灘上的人群突然一陣騷動,卡梅隆順著眾人的眼光看過去,只見那名神秘的男子緩緩走了過來。人們都圍了過去,紛紛詢問男子遇上了什么麻煩事,竟然想不開。
男子并不理會眾人,只是默默地走到那塊大石上,慢慢坐了下來。
人們這才醒悟過來,這男子是失語的啊。于是好多人都在旁邊勸慰他,叫他不要過于想不開,想讓他打消尋死的念頭。但男子對眾人的話卻是充耳不聞,只是盯著面前的大海出神。
卡梅隆擠到男子面前,問了很多問題,他并不指望男子能夠回答,只希望從他的舉動和表情間了解一些內情。可老半天過去了,卻沒有得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只好作罷。
猛然間,卡梅隆想起了昨晚電視報道來,既然男子不能說話,電視報道為何又知道人家是出了意外變成失語的?看來那名記者一定知道一些內幕,想到這,卡梅隆離開海灘立即去打聽,最后知道,這段新聞是電視臺記者基恩拍攝的。
他費了一番周折找到基恩,說明來意,想從對方處打聽到神秘男子的一些信息,以便繼續跟蹤調查。誰知基恩冷冷地說:“尊敬的卡梅隆先生,恕我不能對你提供任何線索。我們是同行,你為了你們報紙的銷量,可我也得為電視的收視率,這件事情我還要做后續報道呢。要想知道的話,請關注我們幾天后的跟蹤報道吧。”
就這樣碰了一鼻子灰,卡梅隆并沒有氣餒。可基恩已經將所知道的信息當成了商業秘密,從他嘴里,是無論如何也難以撬出來的了,卡梅隆只得另想辦法。
他再次來到海灘,卻發現那名男子已經不見了。對于這個男子,各種說法都有,但沒有一種說法是有根據的,卡梅隆只能失望而歸。
次日,卡梅隆來到海灘,男子像頭天一樣,只是呆呆地坐在石塊上。周圍仍有一些好心人不斷去勸慰,男子目無表情地看著前面的大海,那樣子不僅像個失語者,更像是一個聾子。男子就這樣一直坐到下午,這才獨自離去。
卡梅隆有心要看看男子究竟住在哪,就跟了過去。
男子離開海灘后,打了一輛車子,卡梅隆不敢怠慢,開著車跟了過去。的士來到城郊的一家小旅館前停了下來,男子下車后,徑直進了旅館。卡梅隆跑到旅館里打聽,服務員說,他們也不知道男子是從哪來的,這人已經住四天了,從沒說過一句話,就是每天上午出去下午回來,然后就在房間里睡。
從登記處看,卡梅隆知道,這名男子的名字叫斯匹爾。
卡梅隆知道,就算到房間去找斯匹爾也沒有用,既然基恩能夠找得出線索,自己也應該能的。他決定在旅館前盯梢,他相信機會一定會出現的。
就這樣一直等著,夜幕已經悄悄降臨。突然卡梅隆一驚,他看到斯匹爾正從旅館里走了出來,徑直走向一輛剛剛停在路邊的小車。
卡梅隆大喜,立即驅車跟了過去,那輛車子在街道繞了幾圈,就在一處酒吧前停了下來。等兩人下了車,卡梅隆不禁吃了一驚,和斯匹爾下車的不是別人,正是基恩。此時斯匹爾戴著一副寬大的墨鏡,半邊臉都幾乎給擋住了,根本沒人會看出,他就是白天坐在海灘邊的人。
眼見兩人進了酒吧,卡梅隆悄悄拿著微型攝像機跟了進去。兩人找了一處靠窗的位子,基恩這才問:“這兩天是不是有很多人去看你了?”
斯匹爾說:“不錯,這海灘現在簡直就像旅游景點了。”這話一出口,卡梅隆差點嚇得驚叫起來,原來斯匹爾是能說話的啊,敢情這真是一個陰謀。
基恩又笑道:“人去多了就好,電視再播兩天,城里所有人的都知道你了,咱們就都成功了。”
這一切,都讓躲在暗處的卡梅隆錄了下來。可這時卻有幾個熟人朝著他躲著的方向走來,卡梅隆怕被人家看到露了餡,只好離開。這時酒吧里的人越來越多,卡梅隆再也找不到接近兩人的機會了,只能遠遠地盯著,卻再也聽不到人家在說什么。兩個小時后,基恩將斯匹爾又送回了旅館。
卡梅隆連夜寫了一篇報道,揭露了基恩和斯匹爾聯合制造假新聞的事,將稿子連同圖片送到報社后,他才美美地睡了一覺。
等他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升起老高了。他驅車來到海灘,那里只有稀稀拉拉幾個人,卻沒看到那名男子。他向人們打聽,有人說,那名神秘男子早上出現過,但今天來到海灘的人都看到了早報,知道他是一個騙子,在男子剛出現的時候,眾人就紛紛指責,結果那名男子落荒而逃。
卡梅隆笑了,這海灘終于回到了往日的平靜。
他驅車回到報社,就看到基恩怒氣沖沖地上門來,手中拿著一張早報,大叫道:“卡梅隆你這個混蛋,你為什么要寫這個稿子?”
卡梅隆鄙視地看著基恩,冷笑一聲說:“我們做記者的,就是要真實記錄所發生的事。但是你為了起到轟動效應,卻去制造新聞,以吸引人們的眼球,作為一個正直的記者,我就是要揭露你這種無恥的行為。”
基恩大怒,猛地將報紙往他面前一丟,大叫道:“你會害死他的,知道嗎,他本來就是到海邊打算死的。我這樣做的目的,就是想讓人們去勸他,讓他打消去死的念頭。”
卡梅隆吃了一驚,急忙問是怎么一回事,基恩這才說出經過來。
斯匹爾是洛城一家公司的員工,深得公司老總的信任,多年來的業績都不錯。但最近他卻出現了一起差錯,讓公司蒙受了重大的損失,幾乎倒閉了。為此公司從上到下的人都指責他,說是他害了公司所有的人,有人甚至懷疑他是有意想害大家的。在強大的壓力下,他覺得生不如死,于是就來到了海邊的邁爾曼城,打算在大海中結束自己的一生。
正當他來到海邊徘徊時,讓基恩看到了。基恩覺得他的舉動有異,就來勸阻,但卻沒能打消他尋死的念頭。
這時,基恩腦子里突然有了一個念頭,就對斯匹爾說,自己是電視臺的記者,可幾年來,一直沒得到過任何有爆炸性的新聞,如果近段再沒有好的業績,就可能被解雇了。既然斯匹爾已經有必死之心,早死和晚死幾天都一樣的,不如在海邊徘徊幾天再死,讓自己將這事拍下來,這樣的新聞肯定能引起市民的關注,這樣自己的飯碗就保住了。
基恩又勸斯匹爾:你這樣默默死了,并沒有人知道,人們還當你是潛逃的呢,讓我報道出去,這樣人們就知道你心里真有冤屈了。
斯匹爾被基恩給說動了,于是答應配合。基恩就交代他每天到海邊來坐,不能說任何話,也別搭理任何人。
基恩對卡梅隆說:“其實我這樣做,是希望市民們看到電視后,不斷地去勸他。他抱著必死之心,但如果看到還有這么多的人去關心他的話,也許會打消尋死念頭的。果然昨天晚上我找他聊的時候,他的心情已經變了很多。”
卡梅隆這才知道錯怪了基恩,他們一起去到那家旅館,服務員說,男子早上出門后,再也沒回來過。這天他們驅車在城里到處找,卻再也沒有看到斯匹爾的影子。
過了一天,這天一大早就聽到消息,海灘上沖上來一具死尸,正是電視上曾報道過的神秘男子。人們在那塊大石上看到一張字條,上面只寫著幾排字:
我還是決定去死了。本來前幾天來了那么多勸慰我的人,讓我看到,世上還是有很多人關心我的,讓我幾乎打消了尋死的念頭。可昨天那些知情人的指責,又讓我看到,做了錯事的人,是不會有人原諒的。
看著字條,卡梅隆痛苦地大叫一聲,蹲在地上。
(責編/鄧亦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