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破壞?
大學校園內有這么一句順口溜:
“剛進校的新生最想媽,放假一準跑回家。”這不,華遠理工大學新生軍訓剛一結束,又正連上了國慶中秋雙節放假,這些剛入學的孩子們打掃過寢室教室,進行完衛生評比后,便一個個急不可耐地作起了鳥獸散,使一所原本生氣勃勃的校園頓時顯得空蕩起來。
越是放假,學校的安全工作越不能忽視。擔任后勤保衛處長的杜老師,當晚照例來到了校園,他打著電筒,認真地巡視著學校的每一個角落。當來到一座男生宿舍樓邊時,似乎聽到樓后有響聲。他忙警覺地問了聲:“誰?”又趕過去一看,不禁皺起了眉頭,樓后垃圾箱前的地面上,竟然零零星星灑落了一些垃圾。
杜老師奇怪了,下午檢查時,這垃圾箱周圍原本是干干凈凈的呀,由于學校放假,里面的垃圾還沒來得及運走,更不允許外來拾荒者進校,誰沒事會動垃圾箱呢?他抬頭看了下樓號,心中不禁一陣疑惑:這樓里住的是大四和新入校的大一學生,根據教務處安排,大四學生本學期前就直接到外地實習了,難道這樓里還住有沒回家的搗蛋新生?他走進男生宿舍樓,叫醒了值班室的王師傅,說明情況后,老王連連搖頭:樓內的確住著一個沒回家的大一學生,叫鍾實,但這是個老實規矩孩子,還是宿舍寢室長,他今晚早早就按時睡覺了,況且宿舍樓的大門是鎖著的,根本就沒有外出。
杜老師叮囑王師傅幾句后,就離開了男生宿舍,順著馬路繼續朝對面的女新生宿舍樓巡去,當他來到樓后垃圾箱前時,竟也發現地面有垃圾!
二、是夢游?
因為此時夜深不便,杜老師沒有貿
然走進女生宿舍樓查詢,而是又對其他年級宿舍樓的垃圾箱也進行了檢查,卻沒發現異常,于是得到一個結論:這破壞校園衛生者是專沖新入校的大一學生來的!
此人倒騰這垃圾箱做什么?僅僅是有意破壞衛生嗎?難道里面藏有什么貴重的東西……他決心把此事查個明白。
第二天一早,杜老師就來到了男宿舍樓,準備找那個叫鍾實的新生了解一下情況,誰知王師傅告訴他,鍾實已經出去了。杜老師只好又來到了女生宿舍樓,一進門,見值班人員正與一個男孩子交涉什么,見杜老師進來,忙說:“杜處長來的正好,您來解決這個問題吧。”
杜老師問了下情況,原來這男孩子要找一個叫丁玲玲的住宿生,根據學校規定,男女宿舍樓成員是不能相互串門的,有事只能由值班人員去叫,因還沒到假日起床時間,值班人員怕影響住宿生休息,沒有同意上樓喊人,于是便發生了爭執……
杜老師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位男同學,見有些陌生,便問:“你是大一的新生吧,叫什么名字?”
那男孩看起來挺老實的,一問就立即漲紅了臉,規規矩矩地說:“報告老師,我叫鍾實,讀大一經濟系。”
“哦,你就是鍾實呀。”杜老師不禁又打量了對方一眼:“你找丁玲玲有急事嗎,非得現在去喊?”
“我跟丁玲玲是一個學校畢業的同學,給她送點東西,因為我馬上要趕到西郊的豐華超市打工,遲到要被老板炒魷魚的……”
經過一番簡單交談,杜老師得知他與丁玲玲都是來自大別山區的貧困生,為了節省一筆不菲的路費,他們共同選擇了假日去超市打短工。他們去的是兩個不同地點,不同方向的商場,鍾實上白班,下午六點才結束,而丁玲玲上班時間卻在中午,直到晚上十點多才能趕回來,所以只能今天早上將東西交給她。
“這樣吧,你把東西就先放在這里,讓值班老師等會轉交給丁玲玲好了。”杜老師瞅了一下鍾實腳下那鼓囊囊的包裹,又半開玩笑地說:“不會是什么貴重物件吧?如果不放心,可以當面打開讓我驗收見證一下。”
鍾實顯得拘泥不安起來,吞吞吐吐地說:“不,不用,太臟,那,那我,回頭我再給她吧……”說罷,拎起包裹就走。
就在這時,樓上氣喘吁吁地跑下來一個女學生,一見鍾實就抱歉地說:“對不起,我睡過頭了,你不會遲到吧。”說完,拿起包裹就上了樓。
鍾實看了下墻上的電子掛鐘,正要轉身離開,卻又被杜老師攔住了:“鍾實同學,我能再耽誤你幾分鐘,問點情況嗎?”
“對不起老師,我要馬上趕車,否則就來不及了,有什么事您回頭再問吧。”鍾實有禮貌的朝杜老師點了下頭,回轉身,急匆匆地快步跑出了女生宿舍樓。
由于昨夜值班,杜老師休息了一天,當次日一進辦公室,就見老王師傅急忙忙地跑來報告:“處,處長,垃圾箱的確是那個叫鍾實的學生弄的,這孩子有夢游癥!”
三、是拾荒?
王師傅原是本院的一位退休職工,
由于家庭困難被領導安排看學生宿舍,是個對工作極端負責的老頭,自打杜老師查問后,他就留了神,昨夜干脆一宿沒合眼,豎著耳朵密切聆聽樓內外的動靜。在凌晨一點時分,他聽到一樓廁所有開窗的聲音,他輕輕打開樓門,看到一個黑影從樓后溜了出來。老王悄悄跟在了那黑影后面,只見那人來到臨樓的一座垃圾箱前,打開箱蓋伸手掏了一陣。也不知摸出點什么東西后,又將垃圾箱收拾一下,這才悄悄跳窗回到了宿舍。借著月光,老王終于看清楚了,這掏垃圾箱者就是本樓大一新生鍾實。他本想把鍾實帶回值班室查問一番,可想起杜老師的囑咐,便沒有聲張……
王師傅說到這兒,便肯定地說:“處長你看,這孩子不是夜游癥是什么?要不,誰沒事半夜掏垃圾呀。”
“鍾實呢?我想和他談談。”杜老師邊說邊站起身:“年紀輕輕的怎么會有這種病,是不是壓力太大了?”
“他又出去了,說還要去超市打工。”老王師傅嘆了口氣,“我總不能耽誤人家孩子掙錢呀。”
“哦。”杜老師沉吟了一會兒又說:“鍾實我昨天認識了,看來他家確實挺困難的,王師傅您幫我分析一下,會不會他是在拾荒呀?”
“嗯,有可能。”經杜老師這么一啟發,老王頓時也茅塞頓開:“鍾實這孩子我觀察他好久了,平時舍不得吃舍不得花的……對!肯定是因為家里窮,不愿意給父母增加負擔,白天撿破爛不好意思,所以才半夜偷偷起來的,杜處長,咱們是不是該幫助一下這些窮學生呀?”
送走了老王師傅,杜老師信步走出了辦公室,見有幾個老師的孩子在校園草地上嬉耍。他怕孩子踐踏了草坪,便過去叮囑了他們幾句。無意間,他一抬頭,望見那個叫丁玲玲的女同學正在樓臺曬洗衣服,不由引起他的極大好奇:因為丁玲玲曬洗的都是清一色的橄欖綠軍訓服裝。
杜老師心里不禁一陣感慨:這些城市里的嬌學生小姐太不像話了,軍訓一完衣服扔下就不管了,全留給人家山里的孩子洗,這不欺負人嗎!回頭還真得向他們班主任反映下不可……可又一轉念:不對呀,這些城里的姑娘自己是清楚的,像這樣土掉渣的衣服她們是絕對不會再穿的,就拿自個的女兒來說,大學軍訓一結束,就把這身橄欖綠隨手扔垃圾箱了……此時,他突然想起昨日鍾實交給丁玲玲的那只包裹,心里不覺一動……
當天深夜,兩個黑影悄悄聚在了一起,他們挨個來到一座座垃圾箱前,一人打著手電,一人將手探進箱內,可扒拉半天,連一件軍訓服也沒找到。那個拿手電的是個女孩子,只聽她沮喪地嘆口氣說:“鍾實,看來只能有這么多了,湊不夠數怎么辦呀?”
“不會的,我觀察過了,肯定不止這幾件。”鍾實想了想說:“要不,咱再到學區垃圾箱看看,說不定那里還有呢。”
“別去了,那里肯定也沒有。”杜老師和老王師傅此時不知從什么地方突然冒了出來,杜老師用手一指自己的辦公室:“鍾實丁玲玲二位同學,走吧。”
鍾實丁玲玲老老實實來到了辦公室,奇怪的是,杜老師不僅沒有責備他們,反倒笑容可掬地給他們倒了杯水,和藹地說:“你們的事情我和老王師傅都弄清楚了,我可要批評你們一句,用自己的勞動來減輕父母的負擔有什么可丟人的?為什么不能通過學校白天拾荒呢?”說著,又指著墻角的一堆橄欖綠軍訓服說:“這是老王師傅幫你們從各垃圾箱內扒拉出來的,你們拿回去吧,可不要半夜再翻垃圾箱了,哦,我忘了問了,你們為什么只要軍訓服裝呢,是打算賣嗎?”
鍾實和丁玲玲此時早已被感動的熱淚盈眶,他們異口同聲地說:“不,我們是要把這些衣服寄給母校!”
鍾實和丁玲玲含著眼淚告訴了杜老師,他倆是窮山溝出來的第一批重點大學生,為了籌集學費,父老鄉親們都伸出了援助之手。臨走那天,軍人出身的老校長顫巍巍地掏出了幾張皺巴巴的鈔票,說這是專門給他倆添置軍訓服裝的錢!他倆永遠忘不了老校長那句充滿希冀的話:“唉,咱們學校的新生,要是也能穿著橄欖綠,邁著正步在我們校園里走個來回,那該多好呀!”當鍾實丁玲玲軍訓完畢,看到同學們紛紛將這些橄欖綠扔進垃圾箱時,便冒出了一個念頭:把這些橄欖綠掏出來,洗干凈寄給家鄉的母校!
四、情系橄欖綠
國慶長假后的第一個周末,在杜老師的帶領下,華遠理工大學全校師生乘坐大巴,來到了百里之外的大別山區,當他們看到鍾實丁玲玲母校的新生們穿著橄欖綠,一個個神采奕奕地進行操練時,每個人的眼眶都濕潤了……
(責編/鄧亦敏插圖/安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