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和牡丹形貌相近,但牡丹是木本,花大枝粗。有雍容華貴的氣象,而芍藥是草木。顯得嬌小柔弱,所以古人評花時以牡丹為第一,芍藥第二,謂牡丹為花王,芍藥為花相。
關于芍藥為“花相”的說法。北宋著名科學家沈括,在他的《夢溪筆談·補筆談》中記載了“四相簪花”的故事:
宋朝人韓琦任揚州太守時,在家中種了一株芍藥。這芍藥一干分四枝,每枝開一朵花,花瓣紅色。中間圍一圈金黃色花蕊,大家稱之為“金帶圍”。韓琦十分得意,就邀了王珪、王安石、陳升之三個人來觀賞。四人賞花喝酒,痛快之余,剪下四朵花。每人各簪一朵。后三十年間,這四人都當了北宋的宰相。從此,芍藥便成了“花相”。
這個故事在金庸小說《鹿鼎記》中由一個叫慕天顏的人講述過,韋小寶因當年受過揚州禪智寺里和尚的氣,找借口要將揚州的芍藥花盡數掘掉,所以此人講了這個故事。韋小寶聽了故事,對芍藥起了愛惜之心,不再有意為難。
韋小寶當時要掘毀芍藥,找的理由是“戰馬吃了芍藥,奔跑起來便快上一倍”。這當然是信口胡言,但芍藥確有藥用價值。芍藥有養血斂陰、柔肝緩中、止痛收汗等功用。在中醫上應用廣泛。
芍藥古已有之,《詩經》中就有這樣的詩句:“維士與女,伊其相謔,贈之以芍藥”,這首詩描寫的是三月。鄭國溱洧兩河之畔,男女春游聚會的情景,古人用芍藥中的“藥”字代表相約。所以芍藥也成為男女間定情的泉征。詩中的男子將一朵鮮艷的芍藥送到女子手中。愛情之花也在彼此心中綻放。
每個朝代的審美標準都不大一樣,在唐代,人們喜歡體態豐腴的美人,所以富貴雍容的牡丹更為得寵。劉禹錫在《賞牡丹》一詩中就這樣寫道;“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蓉靜少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這里貶芍藥而重牡丹。在唐代的詩歌中。贊美牡丹的詩歌遠遠超過芍藥,記憶中,似乎只有柳宗元寫過這樣一首關于芍藥的詩,說芍藥雖然不如牡丹有花王風范,但她更嬌媚可人。風姿綽約。
到了宋代,以瘦為美。風氣和唐代完全不同,瘦梅、幽蘭之類的情調開始受到推崇。芍藥的柔姿也和輕歌曼舞中傳唱的宋詞珠聯璧合。著名的詞人姜夔有一首詞,說的是揚州的芍藥:“……金壺細葉,千朵圍歌舞……”這里描述的是當時揚州芍藥極盛,每年揚州知府都要舉辦芍藥萬花會,官吏搜集絕品芍藥十余萬株宴賞,一時熱鬧非凡。
但到了南宋。金兵南下洗劫揚州后,城破人亡,芍藥也無復往日之景。姜夔重過揚州時就寫下了我們熟知的“二十四橋仍在”、“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的著名詞句。
到了明代,揚州芍藥規模雖不如宋代,但卻培育出極為罕見的黑芍藥。這種芍藥花朵色深紫近黑。天下罕見。明末清初的揚州。園林很多,各園中都廣泛種植芍藥。芍藥雖貌似柔弱女兒,但并不像千金大小姐一樣嬌氣,它既能耐熱,也能抗寒。最高溫度42攝氏度亦能越夏。而在我國東北地區。氣溫降到零下20攝氏度,只需稍加培土。它也能存活。
詠芍藥的詩,最著名的應該是宋代詞人秦觀的這首:一夕輕雷落萬絲,霽光浮瓦碧參差。有情芍藥含春淚,無力薔薇臥曉枝——世上有萬種風情。芍藥一般的嬌柔之姿,女兒之態。也是大自然賜予人間眾美的一種。
芍藥雖比不上花王牡丹那樣冠絕群芳,引人注目,但她像普天下千千萬萬的尋常女兒家一樣,樸實、純潔,又不失嬌艷明媚,我們又有什么理由不喜愛它呢?
編輯 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