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末深秋,我們齊聚楊時展先生的故鄉,紀念先生逝世10周年。先生畢生恪守和力行的原則是:淡泊熙攘名利,苛求精進真理,視社會、民眾進步為己責。尊重并貫之以先生的崇高人格,我們今天的紀念,不是重述歷史,也不是樹功立碑,而是為了學術和思想的傳承。
“受托責任”是先生學術思想的集中體現。受托責任,在會計審計學里,是會計實體中受托人要盡最大的善意履行對委托人的責任。早在20世紀30年代,先生在《原料處理論》(1935)中就指出,企業組織應向資金融通者提交資產負債表等,“報告其營業之情形并證明其是否穩健可靠”。20世紀70年代以后,西方國家掀起了受托責任理論的研究高潮。可以說,通往真理的道路是精彩紛呈而又殊途同歸的,當“accountability”一詞出現在先生面前時,他頓生“驀然回首”之感。正是早年的啟蒙思想,孕育了先生后來的受托責任會計、審計概念體系。
受托責任,擴大到社會領域,則是國家政府對人民的責任、知識分子對社會的責任。20世紀50年代,先生便撰文強調:政府應接受人民的監督;政府應該解釋、說明其行為,并有責任教育、啟迪人民的民主意識,“為了對人民負責,我們應該把道理講給人民聽”。20世紀80年代,先生更是在《國家審計的本質》一文中呼吁:“(政府)用人民的錢,必須充分符合人民的意志,是否符合人民的意志,必須接受人民的審計監督”,“沒有高度的社會主義民主,就談不上體現社會主義國家人民的意志,就沒有各級政府的受托責任,也就無所謂用其審計制度”。
談及知識分子的責任,先生說:“我和所有的知識分子一樣,關心自己的人格、道德和價值”。22年的荒蕪,依然禁錮不了一顆真誠而熾熱的心。改革開放之初,先生提出“效益十策”,其中“由重產轉向重銷”、“明晰權、責、利”、“打開廣大的農村市場”、“發揮勞動力充足的優勢”、“節約能源消耗”等,無一不被中國改革開放30年的歷史所驗證,時至今日仍然警醒著我們的改革實踐?!吧嶂畡t藏,用之則行”,先生歷盡滄桑,卻對自身的社會責任從未有過絲毫的懈怠。這種信念是一種沉重,也是一種力量,先生帶著它走過不惑、直至耄耋。
作為學者,先生“心系天下安危、胸懷萬民憂樂”;作為普通人,“朋友信之,少者懷之”。盡管先生一生充滿艱辛、坎坷,但無論作為知識分子還是普通人,先生都樹立了一座令世人仰視的人格豐碑。紀念先生,我們呼喚有學術的思想、呼喚有思想的學術,呼喚知識分子寂寞卻內心充盈著踐行的喜悅,清高卻從不缺少對社會的實踐關懷,執拗卻臣服于真理、博愛于大眾。
感謝先生!懷念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