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應堅 編譯
位于紐約一角的一所公寓里,住著一個名叫珍妮的女孩子和她的母親。
可憐的是,珍妮現在已經病倒了,身心已經極度衰弱。
“珍妮,你感覺怎么樣?”母親問。珍妮無力地回答道:“我已經太累了,我想早一點去天國。連醫生都說我已經沒救了……”
“不要亂說,醫生講你會馬上好起來的。來,喝口湯吧……”但珍妮把臉扭了過去說:“不想喝……”母親親切地摸了摸珍妮的頭,然后離開床邊。但是,母親想起今天早上醫生說的話:“如果按現在的狀況持續下去的話,這孩子大概是沒救了。熱度不退,身體衰弱到了極點。更可怕的是她自己也認為沒救了。現在她需要的是一顆想活下去的心。”
怎樣才能把一顆想活下去的心給珍妮呢?
“珍妮,別撇下媽媽自己走啊!”母親只是一個勁地悄悄流淚。
同在一所公寓住的貝爾曼先生走了進來:“珍妮的情況怎么樣?那么嚴重嗎……”
貝爾曼先生是一個上了年紀的畫家,雖說是畫家,卻很少繪畫,只是在為了買面包時候畫些小插圖而已。
“我將要畫一幅杰作給大家瞧瞧。”然而,只要面對畫布,貝爾曼先生就焦躁不安,責怪自己不能順利地畫出一幅杰作,每天都以酒消愁……是珍妮撫慰了貝爾曼先生的那顆心。愛繪畫的珍妮常到貝爾曼先生的房間去玩。兩人就像親密的爺孫一樣高興地互相開著玩笑。只要與珍妮在一起,貝爾曼先生就會感到世界一下子光明起來。
但是,現在珍妮卻在重病中受著苦。聽了珍妮母親的話,貝爾曼先生才知道唯有生活下去的愿望才是拯救珍妮的藥劑。
這時,他們聽到了珍妮的聲音:“十一片……十片……九片,落得越來越快了。”
珍妮盯著窗外看。母親和貝爾曼先生跑到珍妮的床邊:“你在數什么呢,珍妮?什么‘九片’?”
珍妮凝視著窗外回答道:“是葉子,常春藤的葉子。”珍妮望著伸向鄰居家圍墻的常春藤。
已經枯萎的藤蔓上有幾片葉子正在搖晃。“我得病的時候還有很多呢……那葉子就是我的生命。瞧,又落了一片。當葉子全部落光的時候,我就要去天國啦。”
“別說了,珍妮!”母親喊道。“那葉子怎么會是你的生命呢!別說傻話了!”母親哭著拉上了窗簾。這可怎么辦呢?珍妮哪里是想活下去,她把所有的希望都拋棄了。
“怎么辦才好呢……”貝爾曼先生望著珍妮蒼白的臉,低聲地嘟囔著。
那天夜里,天氣惡劣,大雨滂沱,電閃雷鳴。珍妮盯著天花板,聽著外面的聲音。
不久,天亮了。
“媽媽,拉開窗簾。”母親一聽到這話臉馬上變得僵硬起來。因為母親想昨夜的大風暴大概把常春藤的葉子都刮掉了,如果珍妮看見的話……但是,窗簾總是要拉開的。
母親用顫抖的手拉開了窗簾。“珍妮,常春藤上還有葉子呢!”常春藤上還殘留著葉子,但只有一片。珍妮的眼睛放出了光,但那只是一瞬間的事。珍妮馬上又嘆息地說道:“那片藤葉也會很快飄落下來的。瞧,風又刮起來了。”
雨下了一整天,晚上也沒停過。可是無論怎樣風吹雨打,最后的那片藤葉就是沒有落下來。
珍妮目不轉睛地凝望著那最后的一片葉子。那葉子像是在對珍妮說:鼓起勇氣活下去,要活下去啊。珍妮的眼里不知不覺地盈滿了眼淚。
“媽媽,我真糊涂,我不應該想到死。一定是神留下了那片葉子!神告訴我,想到死的孩子是糊涂孩子。我想喝點兒湯。”
“珍妮!”淚水也沾濕了母親的臉,她不住地點著頭。
就這樣,重新獲得了生活希望的珍妮,很快就把精神振作起來了。
幾天后,終于能起床的珍妮從母親那兒聽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消息——貝爾曼先生在那暴風雨之夜得了肺炎,去世了。
“什么!……”珍妮不相信那消息,她去了貝爾曼先生的房間。在那里,當珍妮看到粘在調色板上的紅與綠的繪畫顏料時,她全明白了。
怪不得那最后一片葉子無論風怎么刮,它也紋絲不動呢。
珍妮跑到外面,看到墻上畫著一片藤葉。
原來是貝爾曼先生在那場暴風雨中畫上去的。為了讓珍妮獲得生的希望,他獻出了自己的生命。
“貝爾曼大叔,貝爾曼大叔!”珍妮淚流不止。
對于窮畫家貝爾曼先生來說,唯有這片常春藤的葉子才是窮其一生的杰作。無論是哪一位偉大畫家的作品,也比不上傾注在這片葉子里的一片赤誠。
(選自《世界大作家兒童文學集萃》安徽少年兒童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