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更需要“國民福利兜底計劃”

一份旨在擴大居民收入、全面刺激國內消費的方案正由國家發改委起草。發改委有關人士稱，該方案涉及內容包括調高個稅起征點，大范圍提高社會工資，建立對低收入階層補貼的長效保障機制，提高住房貨幣補貼的標準等。《經濟觀察報》的這條新聞甫一曝出，媒體馬上以“工資將大范圍上漲”之類的標題大幅轉載；更有經濟學者指出，是出臺“國民收入倍增計劃”的時候了。

“國民收入倍增計劃”，不知道這是我第多少次看到這個美好的名詞了。然而，正是因為這個名詞太過美好，我總忍不住要對它報以懷疑：國民收入究竟該怎么進行倍增?政府又該如何大范圍提高我們的工資呢?工資真是政府說漲就能漲的嗎?還有，不拿工資的農民是否包含在“國民”的范圍之內?諸如提高個稅起征點之類的政策，能給農民和那些收入原本就在起征點以下的窮人帶去什么好處?此外，這種倍增是平均的倍增還是有差別的倍增，倘若是平均的倍增，那豈不是讓貧富差距越拉越大嗎?而如果是有差別的倍增，又會是弱者受益更多還是強者受益更多?

確實，“國民收入倍增計劃”的提法非常具有誘惑力，很多地方政府為此蠢蠢欲動，日本政府曾宣布實施“國民收入倍增計劃”的例子更是被多次提及。可是，我們需要研究和借鑒的不只是一個取其字面意義的美麗名詞。如果只是要借用人家一個名稱的話，只能說明我們對博大精深的漢語詞匯太缺乏想象力了。

事實上，中國能夠依靠政府決策在真正意義上實現“收入倍增”的，惟有公務員和壟斷國企職工兩個群體。對其他群體而言，無非是提高個稅起征點、提高最低工資標準之類。在當前經濟下行的局面之下，工資收入如何能違背經濟規律實現倍增?農民朋友更不用說了，原本與他們毫不相干的金融風暴最先沖擊到他們身上，要么找不到工作從城市返鄉，要么接受更低的工資待遇，而留守農民的農產品價格，其下跌速度之快，幅度之大，更是驚人。

我覺得，與其出臺最切合實際的“國民收入倍增計劃”，不如制定克盡政府職責的“國民福利兜底計劃”，因為越是經濟困難的時期，國民越是需要政府的福利兜底。即便只在刺激國內消費的意義上，道理同樣如此。公眾表現出來的“不樂意消費”，其實質是很多人沒錢消費，很多人不敢消費，還有頗具中國特色的不忍心消費(消費即意味著對“劫貧濟富”的順應)。倘若能夠出臺公平有效的“國民福利兜底計劃”，至少可望有效改觀沒錢消費和不敢消費的現狀。

零點研究咨詢集團連續3年的調查發現：在城鎮地區，社會保障在不同職業群體間呈現出“強者更強，弱者更弱”的分化趨勢，66.5％的下崗失業人員表示沒有享受任何社會保障，其基本生活保障難以滿足(11月23日《信息時報》)；而在農村，除了“十一五”期間剛開始推行的農村合作醫療以外，農村社保體系幾乎一片空白。如果占人口絕大多數的農民和城鎮弱勢群體消費始終不能啟動，提振全國消費的短板始終不能補齊，所謂“消費者革命”又將如何發起?

所以說，“國民收入倍增計劃”固然很美好很誘惑，但我們更需要的卻是很基本很務實的“國民福利兜底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