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馬其頓住過一段日子,其間見聞讓我感慨萬分——馬其頓人“以小見大”的功夫堪稱爐火純青。
這本來不是一件大事。一天早上,瑪麗亞女士出門,經過M街路口時,她被狗追咬,經路人相救得以脫險。警察隨后趕到,并將她送到醫院。當時我恰好目睹了這個事情的全過程。這件事也被一位路過的記者看到了,第二天,這件事出現在報紙上,不過角度卻不同了。
報道說:一位女士不幸被狗咬傷,但更不幸的是,由于事發現場位于十字路口,導致交通擁堵,很多人上班遲到,從側面反映了“交通硬件”不過關。
報道見報后,很多市民打電話責問分管交通的官員,交通部門的負責人不得不公開道歉,修改了交通事故處置程序,并邀請市民參觀事發現場。
不料,一位到現場參觀過的市民指出:瑪麗亞之所以被狗咬傷,主要原因是M街過于狹窄,避讓不及才被狗咬傷。道路兩旁都是6層高的樓,理論上,樓間距應該為樓高的80%即14米左右,而實際只有8米,因此,這些建筑是“違章”的。
這一說法立即得到很多市民的響應,負責監督工程建筑的部門馬上檢討了自己的失職,同時下達了通知書,要求強制拆除違章建筑。
瑪麗亞的律師調查了事情經過后,將政府告上法庭,原因是,咬傷瑪麗亞的是一只流浪狗,瑪麗亞的醫療費用無人承擔。政府不得不承擔瑪麗亞的醫療費用。
市民們于是寫信質疑政府的管理能力,為什么連一只流浪狗都管不好?為此,政府召開了新聞發布會,向市民道歉,表示一定加大管理力度,避免類似事情再度發生。
此后,一個動物保護組織登報呼吁市民愛護動物,因為肇事狗在咬傷瑪麗亞后被其憤怒的家人打死。市民們馬上聲討瑪麗亞的家人,認為其缺乏愛心。狗咬傷人固然是狗不對,可無論如何都不該將它打死。瑪麗亞的家人登報道歉,這才平息了眾怒。
沒過多久,稅務部門收到了一份請愿書。原來,市民知道狗咬傷人這件事后,很多人因此不再走M街,導致附近的商鋪經營受到重創,一些店面歇業。為此,一些商鋪老板集體上書,要求稅務部門減稅。稅務部門不得不拿出相關方案進行安撫。
流浪狗咬傷一個路人,政府若干部門先后道歉,并因此修改了一些規定。只要你細心了解一下就會發現,馬其頓人總會通過一件件小事展開豐富的“聯想”,并展開討論,總能或多或少地改變現狀。
(高良薦自《中國青年報》原標題為《馬其頓人“以小見大”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