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藥》
[美]路易絲·厄德里克著
張廷佺譯
譯林出版社 2008.9
定價:26.00元
本書是一部以居留地中的印第安人生活為中心的小說集,與正統小說的系統敘述不同,它只是一些故事的松散結合。它們是關于幾個人對某一個人、某一件事的閑聊,讀者的感覺就是“聽到了一些閑言碎語”。正是瑣碎的語言為故事留下了許多無解之謎,而這些空白之處也恰恰是生活的神秘所在。本文摘編自序言部分。
路易絲·厄德里克是美國當代最有成就、創作力最為旺盛的作家之一,1984年出版的《愛藥》更被稱作“獲得了……比印刷史上其他任何一本書更多的獎項”。
厄德里克于1954年出生在明尼蘇達州的小瀑布城。童年時,她生活在北達科他州的紅河谷,她的父親是德國移民的后代,母親有法國和齊佩瓦印第安人的血統。她的外公、外婆都住在北達科他州的龜山居留地,外公是部落酋長,擅長串珠,跳印第安傳統的帕瓦舞,是個講故事的好手。
1978年,她進入霍普金斯大學攻讀文學創作碩士學位,畢業后在波士頓的一家印第安報社工作。在波士頓,她常與一批居住在大城市里的印第安人打交道,他們的生活與她原先熟悉的居留地上的印第安人大不相同。這種對比使她進一步認識到,土著傳統是她生活的重要部分,于是有了書寫美國土著生活的強烈沖動。她曾說,“我并未選擇(美國土著生活)這一題材,而是題材選擇了我?!?/p>
在與書名相同的《愛藥》一章里,敘述者利普夏·莫里西年邁的外公患了老年癡呆癥,與老情人露露·拉馬丁勾勾搭搭,這讓外婆大吃其醋。利普夏如此描述外婆對外公的愛:“你知道,我一直以為隨著時間的推移,愛會變得淡漠,所以當它傷害我們時,并不那么深;當它應該讓我們感受甜美時,并不那么甜美。我覺得愛會變得越來越淡漠,上了年紀的人是不會注意到這一點的。愛會枯萎,直至死亡,我是這么想的??涩F在我看到愛還是給人帶來痛苦。”
這時,外婆想到了愛藥——一種齊佩瓦印第安巫師使用的魔藥,它能讓變心的愛人回心轉意。于是,她把獲取愛藥這一任務交給了利普夏。利普夏想報答外婆的養育之恩,因此他感到義不容辭。他想到了黑額黑雁,這種雁雌雄終身相伴,白頭到老,于是想打一對黑雁,剖出它們的心來給外公外婆吃,這樣他們就可以像黑雁一樣終身相愛不渝。利普夏埋伏在沼澤地,等到一對黑雁降落時開了槍,可是沒打中。過去以漁獵為生的印第安人現在已不會打獵。最終他偷了懶,去超市買了兩只冷凍的、現代化農業大生產制造出來的、與愛的巫術毫不相關的火雞,挖出它們的心來交給外婆,騙她說是黑雁的心。
外婆虔誠地把火雞的心當黑雁的心吃了下去??僧斔鸦痣u心放在三明治里騙外公吃時,外公心懷疑慮,遲遲不肯下咽。外婆一氣之下,在他肩胛骨當中重擊一拳,讓他咽下雞心,結果他噎死了。厄德里克的筆觸在這里明顯帶有反諷的味道。
但外公死后,外婆卻見到外公的靈魂回到她的身邊。她對利普夏說,“是愛藥,我的利普夏,”她說,“它的功效比我們想的要強得多。他死后特意回來,要我去他那兒。”
利普夏向外婆坦承了一切。他說:“不是愛藥讓他回來的,外婆,是別的東西。他對您的愛超越了時空,但他走得太快,根本沒機會對您說他如何愛您,他并不責怪您,他理解您。那是真實的情感,不是什么魔力。超市里的雞心是不可能讓他回來的。”
這時,我們發現了故事的主題:傳統的印第安巫術失落了,可是又沒有失落;愛藥失靈了,可又沒有失靈——真正沒有失靈的,可能是人心中長存的愛情吧。
厄德里克說,印第安民族與文化所遭受的毀滅比一場核戰爭所造成的危害還要大。她說,“在哥倫布到達之前就已經存在的整個城市被毀滅了,……所以美國土著文化的輝煌與多樣性從未為歐洲人所感受、知曉與記錄。”
正因如此,她覺得印第安作家身上的擔子分外沉重:“面對巨大的損失,他們必須述說當代幸存者的故事,同時保護與贊美在災難之后存留的文化的核心。”因此,她試圖書寫一片失去了過去的土地的歷史與感傷,閱讀《愛藥》,我們可以傾聽到從邊緣處發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