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鴉

[美文品嘗]

誰也沒想到，男孩瑞夏德有朝一日會變成一只烏鴉，至少他本人是這樣。瑞夏德長著一頭金發，鼻子上有幾粒雀斑，與他的年齡相比，個子生得矮小了些。事情發生時，他正坐在一棵高大的老榛子樹下呢。他坐在那里東想西想，并等媽媽叫他回去吃午飯。

突然，一只老大的黑烏鴉飛落到他面前，張嘴“呱呱”說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瑞夏德十分驚訝。長到這么大，從來不曾有鳥兒跟他說過話，更何況是這樣莫名其妙的話。

“聽不懂。”瑞夏德說道。

“再簡單不過了”，那烏鴉用黑如點漆的雙眼狡黠地望著他說道，“咱們交換一下，你當烏鴉，我做兒童。”

“可是，我媽媽馬上就要叫我回去吃飯了。”

“她發現不了的”，烏鴉說道， “大人們發現得了什么呢!”

“這倒不假。”瑞夏德表示贊同。

“當個兒童過得怎樣?”烏鴉問道。

“還可以”，瑞夏德答道，“有時候嘛日子挺愜意，做烏鴉呢?”

“挺不錯”，烏鴉思考了一下又補充道，“如果不挨餓的話。”

“那我們怎樣交換呢?”瑞夏德想知道。

“再簡單不過了”，烏鴉說道，“你只消說一聲你愿意就行了。”

“變成烏鴉以后我也能飛嗎?”瑞夏德問。

“那當然了，是烏鴉都會飛。”那烏鴉點著頭說。

“你們在學校里也要回答‘七乘以十六等于多少’的提問嗎?”瑞夏德繼續問道。

烏鴉搖搖頭。

“那好，我愿意。”

烏鴉蓬起全身的羽毛，緩緩地向左打了三個轉，念念有詞：

飛上高空，

箭一般俯沖，

天地之間任從容。

用你的翅膀擔負起黑夜吧，

你去做烏鴉，

我來當兒童!

瑞夏德不由一抖，渾身的黑羽跟著亮光閃閃。他不太有把握地抬抬腿，在他身旁的草地上，正坐著一個金黃頭發長著雀斑的自己呢。“棒極了!剛才我還差點不相信你呢。”烏鴉瑞夏德心悅誠服地說道。他試著拍打翅膀，朝一根不那么高的樹枝飛去。“不賴!”他向下面坐在榛子樹旁的金發男孩叫道。

“當然啦!”金發男孩說道，“我向你承諾過嘛。”

“祝你一切順利!”烏鴉瑞夏德說道。

“也祝你一帆風順!”金發男孩道，“如果你遇到麻煩，就去找雌烏鴉魯娜。你就直接跟它說，是朗多爾夫讓你來的。越境飛行者朗多爾夫，那就是我。”

“遇到麻煩?”烏鴉瑞夏德叫道，“誰能像我這樣飛翔，誰就不會有麻煩。”說著，他就朝一棵最高大的云杉樹飛去。

……